
(一)世系与家学
查慎行为海宁查氏的第十二世孙。他谈到自己的家族时说:“吾宗由元末于婺源分支海宁,明成化中,大参东谷公首以甲科起家。已而,中丞京兆继起,历弘治迄万历六朝,里中推为望族。”[7]查氏后人查克敏说:“吾查之先,以地为氏。下迄唐宋而族大于新安,后之分迁各派咸以新安为宗,则《新安统谱》之原始即为迁派之原始矣。但中间有休(宁)、婺(源)分支,而我海宁又分支下之迁支。”[8]海宁查氏当来自安徽婺源。据《海宁查氏族谱》所记:十七世查瑜,为避元末兵乱,于元至正十七年(1357)携妻儿等离开婺源,来到浙北杭嘉湖平原的嘉兴落脚。不久,由朋友介绍到海宁园花里(今海宁袁花镇)祝家任西席。他发现袁花龙山一带气候宜人,民风淳厚与故里婺源相似;尤其是海宁邑名与祖籍休宁的旧名相同,遂决定定居于海宁县园花里龙山之东南。查瑜是迁支海宁查氏之始祖,作为一个显赫的文学世家出现在中国文化史上的海宁查氏家族,实始自此。
由于仕宦或躲避战乱等诸多原因,查氏家族经历了数次迁徙,但却有着长盛不衰的文化生命力,主要源于其家族丰厚的历史文化积淀。重孝守礼的家门之风、藏书刻书风气的繁盛以及书、画、琴等艺术门类的发达,在这个家族内孕育了一个多元而深蕴的文化圈。
1.重孝守礼的家门之风
查氏家族为书香世家,世代恪守礼教,讲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养成了和谐有序、知礼重节的家门之风。这种家风,直接的传承方式则是“家训”。翻检查氏宗谱,保存了很多祖辈对子孙的训诫,这是世族大家进行家世门风教育的一个缩影。如平乐公查澄云:“凡为童稚,读书为本,勤俭为先,兼知礼仪”,“非礼勿取,量力节俭”[9];查云标云:“《孝经》云‘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非谓待事亲事君之后,始讲求立身之义也,立身乃贯彻乎一生之始终者也,何以立之,孔子一则曰:‘立于礼’,再则曰:‘不学礼无以立’,三则曰:‘不知礼无以立也’言‘立’有三,而终不越于‘礼’字……故人能守礼,又能主信,则立身之道尽矣,既保世延家之道亦尽矣。”[10]从中,我们能直观感受到查氏是怎样在待己、待人、学习、为官等方面对子弟提出要求的。读书、勤俭、守礼,是祖辈对查氏家族后学立下的人生规范。
“孝悌”是维系大家族存在的重要基础。查氏族谱的《家训》强调“出则有方,入则孝悌”[11]。查慎行教育子女时云:“愿汝勤孝弟,余事到读书。孝弟乃本根,根完花叶敷。”(卷四《将有南昌之行示儿建》)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父母在世时,他秉承“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在家中操持家务,先后安葬了自己的外祖母、父亲、母亲,还包括岳父陆嘉淑,“(陆嘉淑)殁后三十年未葬,先生为之经营,合藏志圹焉”[12]。即使在父母殁后,求取功名途中,他还始终念念不忘“双亲尚在浅土”,好友郑梁赞道:“查子慕亲之诚,守身之孝,每念不忘用名其集。”[13]
清初查氏家族有一件令世人称道的孝行,事载《浙江通志》:
(查魏旭)父继甲,为广西隆安令,卒于任。值吴逆之乱,道路隔绝,逾二载,讣始闻。魏旭号泣,即日只身就道,跽母前诀别,曰:“儿去万里,出入兵间,得达父榇所,万幸;能扶父榇归,尤万幸。否则流落瘴乡,守死父榇旁,固所甘心,母侍奉有兄弟在,勿以儿为念。”遂行。及汉阳,遇贼掠,捶楚无完肤。又经全州寒水桥,失足堕河,若有掖之者,浮发水面,遂遇救得不死。又一夕行永州慕古山中,时昏黑,草木蒙杂,不辨径,闻狼嗥虎啸声,信足奔,屡蹶屡起,仅达村舍,血淋漓满芒屩。抵隆安,觅至榇所,一恸殒绝,逾时始苏。顾无从作归计,彷徨岁余,乃啮指血书词,日哀吁道旁,见者咸曰:“此故贤令子也。”稍得赙助,遂扶榇崎岖以归。[14]
查魏旭,查慎行的族兄,其父卒于广西隆安任上。时值吴三桂叛乱,整个西南处在军阀混乱之中,魏旭历尽千辛万苦,迎回父亲,这在当时是一件了不起的孝行,查慎行很为之感动,作诗《次谷兄自粤西扶先伯父榇归里二首》(卷四),极力褒扬。
由孝心到孝行,并不是终点,还要将对自己亲人的孝悌之爱,推广至众,如查崧继(柱青,后改名遗,字逸远,号学圃,查慎行父),“爱人而容众,轻财而好施”,“为人谋如己事”,“周人之急或破产以给之,家愈贫弗问也”。查容(字韬荒,号渐江,查慎行族兄)在出游时常“济贫困,必装磬乃去”,“归橐中常不名一钱”,以至“家室飘摇,子女背泣”,外兄朱彝尊甚至赠诗“劝君有钱须爱惜”(《寄表弟查容》)以劝谏。
查氏家族中为官者,多有很好的政声。查慎行长子克建(字用民,号求雯)就是一个例子,查慎行有诗《儿建旧任束鹿令,自补部郎,每生日,邑之士民不惮六百里走京师,制屏幛为寿,遇余诞辰亦然,无以酬之,作诗以示不敢当之意》云:“不闻《循吏传》,兼补《白华诗》。宦迹清殊愧,民风厚可知。”(卷四十)此诗记载了当地人民对其子克建政绩的肯定。李光地曾经对查慎行夸奖其子道:“郎君天性朴诚,居官廉洁,大有循吏之风,所到未可量也。”(卷四十四《五月二十六日到家惊闻儿建京师讣信伤惨而作七首》其五自注)克建的循吏之风,与门风的熏沐、长辈的教诲是分不开的。海宁查氏自明代起,就是江南有名的“文宦之家”,颇有政声的为官者不胜枚举。《海宁州志》“循吏传”中,海宁查氏家族有查继甲、查元偁、查换、查志隆、查志文、查允元、查嗣珣、查诗继、查培继、查虞昌、查嗣钦、查鸣昌、查人渶等[15],其人数远远高于海宁地区其他家族。
2.繁盛的藏书文化
吴晗的《两浙藏书家史略》统计:自晋代至清末,浙江私人藏书家凡三百五十九人,有名可记的藏书楼一百八十多处。其中海宁有三十七人,又位居浙江各地之首。[16]海宁查氏藏书业前后辉映、蔚为壮观,出现了一批著名的藏书家与藏书楼。如查继佐的敬修堂、查嗣庭的双遂堂、查慎行的得树楼、查嗣瑮的查浦书屋、查昇的澹远堂,皆富藏书。特以查慎行“得树楼”为著。王国维在《敬业堂文集序》中说:“宁(指海宁)固文献之邦也。康、雍之际,他山先生得树楼与马寒中(思赞)道古楼,并以藏书著闻东南。”[17]又云:“吾邑收藏家以他山先生始。”[18]查慎行退居里中,建“得树楼”,贮书万卷。内置“敬业堂”为读书之所。“得树楼”坐落于海宁县袁花镇西南三里,所藏书多珍本。管庭芬说:“国初吾邑东南藏书家,首推道古楼马氏、得树楼查氏,盖两家插架,多宋刻元钞,而于甲乙两部,积有异本,其珍守已逾数世,不仅为充栋计也。”[19]查慎行不仅藏书,还毕生抄书不辍,他诗云:“人言冬是岁之余,自分生涯伴蠹鱼。比似王筠犹有媿,白头方解手抄书。”(卷四十三《抄书三首》其一)当时他入直南书房,遍阅宫内典籍,每有自家所缺之书就借来抄录。抄书的目的在于阅读治学,并非一般藏书家的聚珍纳奇。
除了查氏家族直系成员之外,有与之姻亲关系的亲族,亦藏书丰厚,如查慎行的岳丈陆嘉淑,有楼曰密香,藏书万卷。[20]查慎行的表兄朱彝尊,有曝书亭,自谓“曝书,既曝而藏诸,因著于录,录凡八卷,分八门焉,曰经、曰艺、曰史、曰志、曰子、曰集、曰类、曰说”[21]。查慎行时常向其借书,他有诗云:“整娖牙籖万卷余,谁言家具少千车。僦居会向春明宅,好借君家善本书。”(卷六《柬朱竹垞表兄时移居古藤书屋》)查慎行之妹查惜就嫁给了海宁藏书家马思赞,“夫妇日坐楼中以丹黄校雠为乐”,“马寒中上舍居插花山中,拥书万卷,筑道古楼,与妇查氏惜日唱和其中,世望之若神仙中人”[22],查嗣瑮亦云:“道古楼积书万卷,兼充秘玩,颇有忘世之乐。”[23]
海宁查氏藏书传统与其家族文学,特别是诗学的勃兴有着不可忽视的联系,不少藏书家亦是颇有名气的诗人,丰富珍贵的藏书资源,成为诗歌创作与研讨的深厚资本。藏书亦可视作切磋诗文的一种方式,在客观上促进了诗学的繁荣。藏书刻书业的繁盛不仅为诗学的兴起直接提供了丰厚的文献资源,而且随着书籍的传抄、刊刻,也为诗学的振兴营造了浓厚的文化氛围与良好的人文环境。
3.各种艺术门类发达
查氏家族的勃兴,亦得力于书、画等各种艺术门类的浸润。查氏家族成员大都博学多才,不仅通经史,能文章,擅长诗词,而且在书法、绘画等方面也颇有建树。重要者如下表所示:

① 海宁市文史资料委员会:《海宁艺苑人物》,《海宁人物资料》第3辑,1990年,第126页。
② 海宁市文史资料委员会:《海宁艺苑人物》,《海宁人物资料》第3辑,1990年,第131页。
③ 沈柔坚、邵洛羊等编:《中国美术大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年版,第130页。
④ 乔晓军:《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三秦出版社2007年版,第369页。
⑤ 徐珂:《清稗类钞》第9册,中华书局2010年版,第4038—4039页。
⑥ 海宁市文史资料委员会:《海宁艺苑人物》,《海宁人物资料》第3辑,1990年,第127页。
续表

①(清)沈德潜:《清诗别裁集》(下),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673页。
② 王钟翰点校:《清史列传》卷七十一,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5812页。
③ 海宁市文史资料委员会:《海宁艺苑人物》,《海宁人物资料》第3辑,1990年,第129页。
④ 海宁市文史资料委员会:《海宁艺苑人物》,《海宁人物资料》第3辑,1990年,第128页。
⑤ 海宁市文史资料委员会:《海宁艺苑人物》,《海宁人物资料》第3辑,1990年,第128页。
⑥ 海宁市文史资料委员会:《海宁艺苑人物》,《海宁人物资料》第3辑,1990年,第134页。
⑦ 海宁市文史资料委员会:《海宁艺苑人物》,《海宁人物资料》第3辑,1990年,第128页。
⑧(清)徐世昌:《晚晴簃诗汇》卷一百二十二,民国退耕堂刻本。
续表

① 海宁市文史资料委员会:《海宁艺苑人物》,《海宁人物资料》第3辑,1990年,第129页。
② 海宁市文史资料委员会:《海宁艺苑人物》,《海宁人物资料》第3辑,1990年,第129页。
③ 海宁市文史资料委员会:《海宁艺苑人物》,《海宁人物资料》第3辑,1990年,第129页。
④ 徐珂:《清稗类钞》第3册,中华书局2010年版,第1040页。
⑤ 徐珂:《清稗类钞》第3册,中华书局2010年版,第368页。
查氏家族不仅男性成员多才多艺,女性中亦有擅长书画者,如查冬荣妻朱淑均、其弟查有炳妻朱淑仪、女查芝生皆工翰墨。淑均受画于其叔筑岩与妹兰卿,淑仪,工花卉。二人为妯娌,皆能画、诗。查冬荣侧室谢锦秋(字织霞)“归查氏后,受门第影响,亦工诗擅画”[24]。曾与大妇淑均作兰石画扇。女查芝生(字九英,号鬘云)诗、画,受家学熏陶,工山水。[25]查冬荣题诗,有“不买胭脂画牡丹,闺中合璧写芝兰”之句。
能文章,擅诗词,工书善画,这些才能与诗歌创作一样,是海宁查家世代承传、引以为豪的家族传统与财富。就中国传统文化发展的实际情况及其理论层面来看,诗、书、画无绝对的界限,相近的创作经验、观念与方法又有某种内在的渗透,同一时期不同艺术门类的理论之间亦可发生深刻的影响。在查氏家族当中,诗、书、画兼通者不在少数,这在某种程度上正说明了不同艺术门类间能相互交融与汇通。
4.家族成员间的文化交流
家族内部的文学交流活动,能强化家庭成员的家族意识,增进情感交流,提高文学创作水准。
康熙九年(1670)寒食,查慎行的族叔,七十岁高龄的查继佐回乡扫墓,会族中子弟于祠中,并授家课,得从侄查嗣韩[26]诗卷,叹为“未易才”,因语曰:“子能离家从我游,尽以因缘变化之法授子,不三年当名满四方,岂止吴越间哉!”[27]查嗣韩遂从之学,三年后名逾吴越间。查继佐讲学于敬修堂,自署云:“学不厌,诲不倦,何有于我?诵其诗,读其书,私淑诸人。”[28]尽心尽力培养子弟。查诗继、查培继诸族弟及侄查容、查嗣瑮、查慎行都曾跟随他学习。此外,诸如查慎行的族叔查裕继对其子“不逮令习应举业”,“退而学诗”[29];查善继“受徒施教,至老不倦”[30],可以看出长辈对家族子弟教育的重视。
查慎行亦不遗余力地奖掖后进,“查氏门材甲于海内,查田喜奖借后进”。[31]查田即查慎行,归田后,他“与宗兄弟劝酬齿序,杖履肩随,校农桑,量晴雨,间与田父野老咏歌盛世。且举家课,集子弟之能文者试之,有志者期以上进,自弃者,勉其改行”、“待子弟严而有恩,有过虽成人不少贷”[32]。为培养教育家族子弟殚心竭力。与慎行、嗣瑮兄弟同宗不同支的族孙查尧卿,就曾经向其学诗。《两浙轩录》载:“选佛(查尧卿的字)从家初白、查浦学诗二十年,诗笔老成。”[33]除携教子孙外,查慎行尝教从孙查昌和、族侄查为仁等作诗之法。
家庭成员之间的酬唱赠答在查氏家族内部就更流行了,尤以慎行、嗣瑮兄弟二人为甚,两兄弟并称“二查”、“查氏二才子”。《晚晴簃诗汇》称:“查浦未第时即有才名,与初白相颉颃,称二难,同馆十年,先后归里。《查浦诗钞》初白为作序,谓兄弟年皆七十外,极唱和之乐”[34]。《郎潜纪闻二笔》亦云:“海宁查慎行夏重,嗣瑮,查浦昆季皆负隽才,少以诗文相劘切,……兄弟互相为序,天伦唱和之乐,坡、谷不如。”[35]查慎行与二弟德尹之间唱酬篇目以百计数,唱酬时间之长、篇章之多,坡谷不逮。
除了亲兄弟之间,查慎行还与弟查嗣庭、从兄查嗣韩、查容、查士标、从弟查嗣瑮、侄查昇等唱和过从。正如查慎行三十岁时写给查容的一首诗所描述的:“篇成必传示,瑕颣互指摘。我赏兄不疑,兄颔我蹙额。丹砂百炼金,点铁随手掷。”(卷一《与韬荒兄竟陵分手,兄至荆州,余往监利,滞留且一月矣,作诗以寄》),这种和谐、浓郁的诗歌交流氛围不仅显示了查氏家学的传统渊源,也有助于交流学习、锻炼诗作,促进诗艺的提高,使查氏家族得以代代诗才相继。
5.闺阁诗人的涌现
查氏家族能文能诗的风气熏染了查氏闺秀,涌现了一批女性诗人。闺阁诗人在一个家族中大量涌现,在清代文化世家中并不多见,查慎行母亲钟韫,就工诗古文词,《杭州府志》载:“钟韫学工诗古文,词著有《长绣楼集》,疾亟,自以风雅非女士所宜,悉弃之,慎行默识追录诗词六十余首,题曰《梅花园诗存》。”
其他查氏家族女性诗人简况列举如下:
查淑顺,字蕙圃,查慎行曾孙女,雅善围棋吹箫,年三十三卒,有《览秀轩稿》。
查蕙芳,查会昌女,《杭郡诗续辑》语云:“蕙芳自幼工诗词,长篇短章,时时间作。及适立夫,诗愈工而境愈穷。后因夫亡子折,又兼病骨支离,乃尽焚其手稿书卷,致使壸德不传,惜哉!”[36]
查惜,字淑英,慎行妹,自幼聪慧,曾纵观唐宋以来诗文,作诗以清雅为宗,有《南楼吟香集》六卷。
查昌鹓,字凤佐,自小承母命学,“即归静轩夫子,闺门之内,赏奇析疑,唱随十有六年”,夫亡后“翻阅历代名家诗,以及闺秀诸稿,意有所得,寝食几废”[37]。乃编成《学绣楼名媛诗选》十六卷。著《学绣楼吟稿》一卷。
查若筠,字佩芬,号维山谴客,刑部郎中查世倓女,娴雅工诗,有《佩芬阁焚余》一卷,《曼陀雨馆诗存》。
查蕙纕,字静和,查嗣庭女,《清稗类钞》云:“海宁查嗣庭以文字罹国法,其女蕙纕亦徙边塞。女故工诗,题驿壁云:‘薄命飞花水上游,翠蛾双锁对沙鸥。塞垣草没三韩路,野戍风凄六月秋。渤海频潮思母泪,连山不断背乡愁。伤心漫谱琵琶怨,罗袖香消土满头。'”[38]梁启超看到此诗后说:“蕙纕可谓不愧名父之子矣。”[39]
查瑞杼,字苏某,查揆女,有《如是斋吟草》。《中国妇女人名词典》云:“雅工诗,善吟咏,侍亲以孝闻。”[40]
查映玉,字春帆,号璧人,查昌源女,有《梅花书屋诗草》。
谢锦秋,字织霞,又字芝生,查冬荣妾,著有《织霞遗集》。
与查家联姻的多当地的大户世家,比如海宁陈家、沈家、秀水朱氏等,这些女性大都受过较好的教育,有才有识,能文能诗,在担起相夫教子的重任之时往往更重视对子女文学修养的锻炼。如查继佐的母亲沈氏为名处士宗武之女,“自幼即解音韵反切之学,工诗”,继佐与兄继伸所学“半得于母氏之教”[41]。又如陈敬璋(号半圭)的母亲为查慎行弟孙女,“半圭少孤家贫,母查孺人苦节教抚,以底于成,为人勤学好问,早岁补博士弟子,经明行修,闾党咸称焉,盖一本于圣善之训也,孺人为少宗伯横浦公女孙,而内翰初白先生其世大父也,夙娴内则,禀诗礼,故教子尤有法”[42]。才女查昌鹤忆学诗之渊源,也说是“余自垂髫,承母氏命,从伯兄介葊先生受业。初授《毛诗》《女孝经》及《内则》《女训》,讫于小学、四子书,略皆成诵;复授唐诗数百篇,徒伸呫哔,未遑讲解”[43]。母亲虽没有直接传授诗法,但重视对女儿的文化教育,伯兄亲自指教,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大氛围中,显示其过人见识和素养。这是查氏家族女性诗人勃兴的意义所在,也可视为家族文化传承不衰的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