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薄情寡义
“混账!”
顾长风广袖带风,就要往梅园去。
“夫君。”
林月如伸出手,盈盈弱弱地扯住他的袖子。
“你这是要往哪儿去?”林月如明知故问,葱白的指尖绕着顾长风的袖子,轻轻勾住,眼波流转,挡在顾长风身前。
“姐姐既然已经摔碎了琉璃盏,她那般冰雪聪明,自然有办法将这件事情周全的解决了。”
“倒是将军你火急火燎的,倒像是要去替她顶罪呢。”
顾长风望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语气稍缓:“月如,苏婉清再怎么说也是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林月如忽然笑出声,用了点力气甩开顾长风的衣袖,背过身说:“自打妾身有了身孕,夫君你说过多少次要将我抬为平妻?如今倒是怕起苏婉清那个木头人了!”
林月如说着掩面抽泣,哽咽说道:“夫君难道是想让我们的孩儿生出来就是庶子?”
“我可不想将军府的长孙是个庶子,将来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身为庶女,在家中日子何其难过,你都是清楚的,难道你也想让我们的孩子将来也饱受人的冷眼吗?”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顾长风望着林月如哭的颤动的双肩,伸手要揽却被她推开。
林月如退到桌子后面,泪水簌簌的往下落。
“那日在床榻之上,你同我说,苏婉清不过就是个摆设,将军府有她没她都没两样,还说时机成熟就将我抬为平妻……如今可倒好,她爹刚被封了护国将军,你就这么着急要去当仁夫君了?!”
“想当初,我不管不顾的嫁与了你,连人家的正妻都不肯做,跑过来给你当妾,你那时是如何口口声声跟我保证的,现如今那些话全都不作数了吗!”
林月如越想越气,猛地推开顾长风。
“胡闹!”
顾长风一把扣住林月如的手腕,触及到她含泪的双眸,顿时松了些力道,缓声说道:“我何曾说过不抬你为平妻了?”
顾长风叹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只是眼下,苏护刚得了圣眷,被封为护国大将军,还要赐庙堂受世人敬仰,皇上如此看重顾家,我总是要顾及一些体面!”
顾长风握了握拳,喉结滚动声音低了几分:“我若是在这个时候公然和皇上对着干,那我这将军恐怕也做不久了,到那时你还如何做将军夫人呢?”
林月如闻言,声音低了几分,“那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生出来怎么办?难不成真要他做个庶子吗?”
林月如咬着唇,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哪怕日后她被顾长风抬为平妻,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庶子这个身份一辈子都改不了。
“我已经想过了,等着孩子落地,就先记得苏婉清的名下冲作嫡子,等到来日、来日……我再找机会,将你抬为平妻。”
“夫君好算计!”
林月如厉声打断顾长风的话,“你是想让我十月怀胎的骨肉认苏婉清做母?”
林月如恼急了,情急之下抓起桌上的案台,砸向顾长风。
顾长风偏了偏头,案台擦着他额前扫过,瞬间剌出一道血痕。
铜镜里映着顾长风铁青的脸,他抬手抹去头上的血迹,忽而冷笑:“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苏婉清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揉搓的闺阁大小姐了?”
“那是在宫宴上,孟晟的夫人多嘴,被苏婉清当着皇上的面,说的一言不发,都不敢吱声了。”
顾长风扣住林月如的手腕,把她往怀里带,看着林月如苍白的脸,压低了声音:“皇上当众维护苏婉清,就差没把孟晟的脸给扯下来了!”
“你知道我为何能坐在二等官才能坐在位置上呢?!”
“那是因为,我是苏护的女婿!”
林月如紧咬着唇瓣,脸色惨白如纸。
“何况皇上亲口封苏护为护国大将军,你以为我为何不敢轻易休了苏婉清?”
珠帘被风吹得叮咚乱响。
林月如盯着铜镜中自己惨白的脸,紧紧咬了下牙关。
她转而扯出一丝笑,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狠毒。
“夫君说的是,方才是我不懂事了。”
林月如贴在顾长风的耳畔轻声呢喃:“苏护一个死人,皇上再怎么赐封,也都只是给世人看的,威胁不了你的位置。”
“真正上战场与敌人厮杀守护国土的人可是夫君你。”
“就连孟晟,如今都比不上你半分,你何须如此小心谨慎。”
“再说了,虎符不是在夫君你的手上吗,只要有虎符在,你就是镇北将军,成为镇北大将军指日可待,到那时,还愁不被皇上重用吗?”
“话是如此说……”顾长风握住林月如的手,“如今这朝堂上的局势,连我都看不清楚了。”
皇上起初的确是有些不放心他,就连镇北军中都安插了几个皇上的人手。
镇北军是苏护一手建立起来的,征战沙场,杀敌无数。
苏护死后,他升为副将,一路厮杀,才坐上将军之位。
旁人都说,他是因为做了苏护的女婿,才得以成少年将军,名扬天下。
可那些人不知道他在战场上挖骨剔肉,拼死砍下一颗颗敌人的头颅。
这般辛苦到他们的口中,却只成了苏护的功劳!
就连皇上都不曾看见,镇北君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都是因为他!
“月如,你稍忍一忍。”
“西岐最近不安稳,边域时常有事发生,等过些日子,我找个由头前去镇压,待我立了功,定当亲自到皇上面前,求他将你抬为平妻。”
“到那时,你便能跟苏婉清平起平坐。”
“夫君,你可莫要再骗我了。”
林月如笑了笑,眼底的泪花闪烁。
顾长风抬手为她拭去泪痕,将她揽入怀中,“这些年我答应你许多事,桩桩件件,哪一件没有做成过。”
林月如唇角勾起笑,“那我就再相信夫君一次,等我这肚子里的孩儿生出来,一定是将军府的嫡子。”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