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齿轮医院的停转心跳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时，周敏的指尖正按在“同仁医院”的门牌上。昨夜便利店的齿轮裂痕虽已复原，但她腕内侧的齿轮纹路仍在发烫，七枚碎片融合成的齿轮吊坠在胸前跳动，频率与远处钟楼的机械钟完全同步。
“C-4721，别碰那扇门！”沙哑的呼喊从巷口传来，穿橙色工装的男人正挥舞着扳手狂奔，他的左腕内侧印着新鲜的编号，“门上的红十字是齿轮诡影的眼睛——”
话未说完，金属门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门把手上的红十字标志裂开，露出其后转动的齿轮瞳孔。周敏拽住男人的后领旋身，门板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露出医院大堂里漂浮的齿轮担架，每具担架上都躺着镜面化的尸体，胸口编号正在快速闪烁。
“我叫陈立，刚从便利店醒来。”男人盯着周敏胸前的齿轮吊坠，“你也是新人？但你的编号……”他的视线落在她腕内侧的齿轮纹路上，瞳孔骤缩。
“不是新人，是第七十九次轮回的幸存者。”周敏摸出从镜域带回的碘伏瓶，瓶身标签不知何时变成了齿轮图案，“镜域崩塌后，现实世界残留的齿轮化物质正在形成新副本——这家医院，就是前轮回者‘暴食’罪业的具现。”
大堂的吊灯突然开始倒转，灯光里浮现出半透明的病历单，每张单子上的患者姓名都是“C-XXXX”，诊断结果统一写着“齿轮核心缺失”。周敏的吊坠突然指向电梯方向，那里的金属门正渗出黑色机油，门楣上的楼层数字从“1”直接跳到“7”，跳过的“2-6”层传来密集的齿轮转动声。
“第七层是镜域残留的核心病房。”周敏将碘伏泼向电梯按钮，腐蚀性液体让齿轮瞳孔发出尖啸，“跟紧我，别直视任何金属表面。”
电梯抵达的瞬间，消毒水气味被腐油味取代。第七层走廊两侧的病房门都挂着齿轮锁，门牌上的“内科”“外科”变成“齿轮重组科”“编号移植科”。最深处的病房传来婴儿的啼哭，哭声里夹杂着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周敏突然想起检修日志里的记录：“1995年6月30日，第一个齿轮婴儿诞生，编号C-0001。”
“病房里是镜域的胚胎。”她握紧齿轮吊坠，吊坠表面浮现出林长生的倒影，对方的嘴角正在比划“三”的手势——那是镜域安全区的标志。陈立突然指着护士站的镜子，镜中倒映的周敏背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他的胸口嵌着齿轮核心，编号正是“D-07”。
“他是前轮回者的残渣！”周敏将扳手掷向镜面，玻璃碎裂的瞬间，医生的身体化作齿轮雨，每片齿轮都飘向陈立的编号，“镜域在吸收新生存者的编号来修复胚胎！”
病房门突然炸裂，涌出的不是医护人员，而是齿轮状的护士诡影，她们的注射器变成齿轮钻头，目标正是陈立的编号。周敏拽着他躲进清洁间，却发现清洁间的墙壁是镜面材质，镜中倒映的他们正在被齿轮钻头贯穿，同步率警告的红光在镜面上疯狂闪烁。
“用吊坠打破同步！”周敏将齿轮吊坠按在镜面上，吊坠与镜面齿轮产生共振，镜中诡影的动作出现三秒延迟。她趁机踹开镜后密道，密道尽头是座圆形手术室，中央手术台上躺着个齿轮状的胚胎，表面布满未完成的编号刻痕。
“这是镜域的新锚点，用碎片摧毁它！”周敏摸出融合后的齿轮吊坠，却发现吊坠表面的“解析者”刻痕正在淡化，镜域胚胎的核心，正是林长生留在镜域的解析天赋。
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胚胎的心跳声，每声心跳都对应一次齿轮转动。陈立的扳手无意中触碰到手术台，金属碰撞声中，胚胎表面的编号刻痕开始吸收他的血液，“C-4721”逐渐被刻入胚胎表层。
“别动！那是镜域在复制你的编号。”周敏举起吊坠，却看见镜中倒映的胚胎正在变成林长生的模样，“原来如此，镜域的胚胎需要解析者的天赋才能成型，而我——”
她突然想起储物室的纸条，“万法解析”天赋是镜域的漏洞，而林长生作为穿越者，本质是现实世界的“异物”。齿轮吊坠在此时发出蜂鸣，吊坠内部浮现出镜域裂缝的画面：林长生站在齿轮坟场的废墟中，掌心托着半枚齿轮，齿轮表面刻着“现实”与“镜域”的交界线。
“周敏，镜域的胚胎是我的解析天赋具象化。”林长生的声音从吊坠中传来，虚浮的影像在胚胎表面闪烁，“摧毁它，镜域将永远失去重生的可能，但代价是——”
话未说完，胚胎突然爆发出强光，手术台周围的齿轮诡影开始重组，形成镜域核心的齿轮组。周敏看着陈立逐渐镜面化的手臂，想起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被镜域选中的“润滑剂”，突然明白林长生未说完的代价：解析者的天赋一旦消失，现实世界的齿轮化物质将再无制衡。
“我选择让镜域重生。”她将齿轮吊坠按在胚胎核心，融合后的碎片与胚胎共鸣，“但不是作为齿轮润滑剂，而是作为——解析者的钥匙。”
强光中，胚胎表面的编号刻痕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C-0000”，那是镜域从未出现过的编号。齿轮诡影们在光芒中崩解，手术室的墙壁褪去镜面化，露出后方的安全通道，通道尽头的电梯按钮上，“7”和“9”两个数字正在发出微光。
陈立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腕上的编号逐渐淡化，“你为什么不摧毁它？”
“因为真正的无限轮回，从来不是镜域的齿轮转动。”周敏凝视着齿轮吊坠，上面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刻痕，“而是生存者永远相信，下一次轮回，我们能锈断所有链条。”
电梯抵达大堂的瞬间，阳光穿过破损的窗户，在地面投下齿轮形状的光斑。周敏看见光斑中央浮现出一行血字：【解析者已将天赋注入胚胎，新的镜域将在第81号副本诞生，生存者编号——C-4722】
远处的钟楼传来久违的正常钟声，十二声钟响过后，周敏摸出齿轮钥匙，钥匙表面的疤痕此刻与医院门牌的齿轮纹完全吻合。她知道，镜域的齿轮从未真正停止转动，但这一次，生存者手中的钥匙，终于有了锈断链条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