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别对居家工作的人抱有过高期望
“‘来创造一些值得回忆的经历’……刚刚说过听上去很帅的话，转眼间就迷路了呢。”
“别对居家工作者抱有过高期望。”
从地铁站出口离开是片人流涌动的广场，两人正在一块方向指示牌前驻足停留。
石杖明平时只有需要去取材或者假期实在太久没到室外活动时才会出门，偶尔还是和堇姐一块被妹妹强行拖出去，免得他们在家里生锈发霉。
如今换他来当拖人的一方，还是中途下车的陌生地点，一时间没有任何头绪也很合理！
夏目铃在指示牌边的长椅坐下，悠闲地前后踢着小腿。
“你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这部电影吗？”
石杖明一边研究路线一边搭话。
“我有没有看过难道你也不清楚？”她白了他一眼。
她越来越担忧自己的智力会不会受创造者影响的问题。
“我对你并不是无所不知，我只知道我所知道的事。”
石杖明随口玩了个如果轻小说爱好者堇姐在场一定能接住的梗，“那部电影的女主做过和你现在差不多的动作。”
“她也是杀手？”
夏目铃被稍稍勾起好奇心。
“电影最后算是进入了杀手业界，不过要说你们间的共同点肯定不是这条，而是身高更合适。”
石杖明按耐不住作死的冲动，“顺便一说，人家的年龄设定是十二岁。”
“……杀了你。”
她停止踢腿，饱含杀意地发出威胁，不会是真心的吧？
“我知道第一站该去哪里了！”
他连忙转移注意力。
广场对面是家新开的商城，石杖明领着余怒未消的少女进门，径直来到三层。
这时他才想起来其实以前和月火也一起来过。
三楼集中着女性用品和服饰店，鲜艳的色调花团锦簇般铺开，香水的气息飘扬在空中，男生的数量仿佛人类登陆毛里求斯以后的渡渡鸟一样大为减少。
“衣服的话我已经有了。”
夏目铃的语气就像拦在泰坦尼克号的冰山，明明已经发现危险却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撞上去。
“除开月火借给你的，明明就只有最初的一套水手服。”
石杖明打量她。
现在她就穿着降临现实时的制服和百褶裙，与他站在一起像是来自两所不同高中的学生。
“……而且那顶贝雷帽也是月火的。”他笃定地问。
“我回去就还给她。”
夏目铃将圆圆的帽子抱在胸前，眼梢微微低垂，双唇抿作一字型。
“这就是‘不舍得’的表情。”
石杖明观察了一下她的脸，突然说道，“因为夏目铃的人物设定是不太展露情感波动的类型，所以绘画时要注意通过细枝末节传达出内心的情绪而尽量避免正面表达——比如眼神和嘴部的微小变化。”
他像是讲学术论文一样滔滔不绝，少女瑟缩身子，眼睛睁大。
“变成‘讨厌’、‘动摇’和‘害怕’混合的反应了。”石杖明继续剖析。
“闭嘴……你还是把我当成自己笔下可以肆意操纵的角色吗？”
夏目铃恶狠狠地瞪着他，差点揉皱怀中圆帽的边沿。
“大错特错。只有平等的人与人之间，才会去解读对方的表情，揣度他人的心理。”
石杖明放缓语气，“就好比豪猪会观测距离免得被彼此刺伤一样；察言观色其实只为不被讨厌，猜测内心则是想要消除隔阂，如果我仍将你当作纸上的提线木偶，又何必关注掌中之物的喜怒哀乐？”
“……歪理。”
杀手只用子弹辩论，轮到斗嘴仗就会暴露出苍白无力的一面，偏偏她还没办法对石杖明使用暴力，只能咬牙挤出单薄的抗议。
她试图反将一军：“照你的说法，你不想被我讨厌？”
“那当然了。就算抛开最近几天的交往，单从女主角和作者的角度来说我们也是比父女还紧密的关系。”
石杖明无视周围的行人，仿佛传教士一样张开双臂，“爸爸带女儿出来买衣服又有什么不对！”
“妈妈，那边的哥哥这么年轻就已经有女儿了耶！”“嘘，哥哥姐姐说的‘爸爸’不是那个意思。”
一对母女经过，母亲尴尬地捂住小女孩的嘴，匆匆小跑离开。
陷入沉默的两人像是突然来到守灵夜的现场，气氛跌入冰点。
“童言无忌……”石杖明干笑着放下手。
被当成爸爸活现场可还行，话说回来一般这种行当的客户都是中年大叔吧，他这么年轻帅气至少请说成哥哥活啊！
不过家里已经有真妹妹的情况下，好像也没有到外面做哥哥活的必要。
夏目铃低着头，浑身颤抖，就算他不是创造者也能明白这是生气的表现。
她三步并作两步靠近过来，用力抓住他的袖口。
“走吧，快离开这里。你不是要帮我买衣服吗？‘爸爸’？”
夏目铃抬起毫无笑意的脸，强硬地将他拉进一边的女装店。
虽然过程有一点点曲折，但结果上好像他的目的达成了？
石杖明顺从地跟上她的脚步。
结果实际进去后，面对琳琅满目的服装饰品和满脸笑容来欢迎的店员，表现得像是要榨干他钱包的夏目铃气势立刻衰弱了下去。
“先到达那片灯光的阴影处，再进入通风管道……”
躲在他背后的少女喃喃自语。
“不要因为不知所措就想进入潜行模式消失好不好？”
石杖明不时回头紧盯着她。
《我杀》时间点的夏目铃应该还没有过去商场购物的经历，原本的大纲里“她和身为正常人的乐队成员一起去买衣服”会被当作日常的搞笑剧情填充进漫画，预想的内容大概就是无法适应店员热情的杀手少女不断逃跑，其他人一次次追她回来，最终演变成以整个商城为场地的大型捉迷藏。
没想到漫画都还没有画出来的桥段，他会先在现实里体验到。
“您妹妹真漂亮。和这件上装肯定很搭配……”
女店员拎着衣架推荐道。
“为什么是妹妹，一般情况不是会被当作女朋友？”
石杖明吐槽道。
“诶？您上次不就是和妹妹一起来的吗？”
原来是同一家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