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色契约

我站在忘忧亭的石柱旁，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亭外的荷叶都枯了，水面浮着层黑雾，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黏稠、发霉，还带着股说不出的腥甜。

“三弟，你终于来了。“舒砚池的声音从亭角传来时，我浑身一激灵。他裹着件血迹斑斑的鹤氅，手里捧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赫然写着《双鱼卷宗》。

“哥……“我刚想开口，却闻见他身上浓烈的药水味。他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味道了？以前他总说药味像死人的气息。

“砚舟，“他突然把册子摔在我脚边，纸页哗啦散开，露出里面夹着的干涸血块，“娘没死。她就在鼎里，等着我们把她救出来。“

我胃里猛地一抽。摄政王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开：“你娘的傀儡皮，是你舒家二十年来续命的药引。“

“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后退半步，腰间的傀儡皮突然变得烫手。

“你在帮外人？“舒砚池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骨头作响，“摄政王给你下了什么咒？！“

“咒？“我突然笑起来，笑得自己都怕，“他没下咒，是你下的！你用娘的死、二姐的血，还有我这十年的命，给整个舒家下了场大戏！“

“大戏？“舒砚池突然松开我，退到亭柱后，眼神像掉进井里的月亮——空洞又发冷，“你以为这是戏？砚舟，娘在等我们。她每晚都在梦里喊疼，你听不见吗？！“

我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双鱼纹身：“我当然听得见！你烙在我身上的这个，就是你下的咒！“

他突然愣住了。月光从云层后漏下来，照在他发白的嘴唇上。我突然发现他脖子上有道新鲜的抓痕，像是被人徒手撕开的。

“哥……“我声音发颤，“你到底对自个儿做了什么？“

“没什么。“他别过脸，却扯开了鹤氅。我看见他后背缝着块暗红色的皮膜，上面绣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双鱼纹。

“这是娘的皮？！“我踉跄后退，撞翻了亭角的石桌。茶盏碎裂的声音惊飞了荷塘里的夜鹭。

“是。“舒砚池突然笑了，笑声像被水泡过的纸，“摄政王说，只有用活人的皮才能把娘唤醒。“

“本王可没说要用你妹的皮。“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亭顶传来，摄政王踩着瓦当跃下来，玄色蟒袍扫过水面，带起片片黑雾。

“你！“舒砚池突然从背后抽出把短刀，刀刃上还沾着半干的血，“你这叛徒！当年若不是你假扮毒童混进王府，娘怎会……“

“怎会什么？“摄政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短刀按进他掌心，“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你当本王不知道，你每晚都用她的血给傀儡续命？！“

我突然明白了——摄政王不是要我杀舒砚池，他是要我取代娘的位置，成为舒家新的“药引“。

“够了！“我突然冲上去，把怀里的傀儡皮摔在舒砚池脸上，“你们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拿去！把娘唤醒，把我忘了，把舒家的戏继续唱下去！“

舒砚池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战：“砚舟，你身上有娘的味道。“

“是吗？“我突然把匕首抵上他喉结，“那你就尝尝娘的血是什么滋味！“

摄政王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力道大得让我喘不过气：“够了，本王教你最后一招。“

我感觉有根银针扎进我后颈，剧痛让我眼前一黑。等我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抱着舒砚池跪在亭中，而摄政王正把那块傀儡皮按在我哥的后背上。

“双鱼合璧。“他低声念咒，指尖划过我们兄妹的纹身，“血肉归位。“

舒砚池突然惨叫起来，他后背的皮膜开始蠕动，像有活物在底下挣扎。我感觉有股热流从我锁骨的纹身涌出，顺着血脉流进他体内。

“不——“我试图挣脱，却被摄政王死死按住，“你骗我！这根本不是让哥哥求饶的方法！“

“求饶？“他突然笑起来，笑声像把生锈的锯子割在我心上，“本王要他求死。“

舒砚池的惨叫突然停了。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我脸上，低头一看——他后背的皮膜已经完全脱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针孔。

“哥……“我伸手去扶他，却摸到一手黏稠的血。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把什么东西塞进我掌心——是那本《双鱼卷宗》，封面上赫然印着摄政王的血手印。

“砚舟……“舒砚池的声音像从井底传来，“娘……她真的在鼎里……求你……“

我突然发现他脖子上的抓痕在动——不是伤，是纹身。和摄政王锁骨下方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我猛地抬头，看见摄政王正把剥下来的傀儡皮披在自己身上，“你……你才是舒家的人？！“

他没回答，只是扯开衣领，露出喉间的双鱼纹身。纹身正在褪色，露出底下一道 fresh的刀疤。

“二十年前那晚……“我的声音开始发抖，“你、你就是被娘献出去的毒童？！“

摄政王突然把我按在亭柱上，冰凉的唇贴上我耳垂：“现在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亭外突然传来更鼓声——三更了。我感觉有股冰凉的触感从后颈传来，摄政王下的毒开始发作。

“你赢了……“我喘着粗气，指甲深深掐进他腰间，“但你别忘了……我也是舒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