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光之蛤蟆
格布盘坐在符文中央，感受着以太聚合形成的蝌蚪在身体下游动。
沙之书显现出文字。
“召唤魔宠，有别于巫师之手，存在时间长，需要更具有持续性的以太存在形式。”
“施术者需要将聚合的以太进行固化处理。给予它一种合理的行动逻辑，如果成功的话，以太就会遵从施术者的意志，进行行动。”
“学习召唤魔宠，最快捷的方法，是让施法者想象某种熟悉的小动物，然后让以太去模拟它。”
这是说，我得选一种小动物作为魔宠的形态。魔宠嘛，可以理解。
哥布林想了一想，自己还是个小哥布林崽子的时候，曾经养过一只宠物蛤蟆——说是宠物，其实本来是洞穴边水坑里面抓来玩的，玩够了，嘴欠，舔了一口，麻了半天，眼前全是小人。
然后他有事没事就去舔它一下。
那只蛤蟆是小格布成长过程中为数不多的伙伴。格布给他起名“大眼”。
很不幸的是，一次意外让大眼葬身在了汤锅里面——那天下午，喝了汤，一整个营地的哥布林都在抓眼前的小人。
“大眼，我又可以见到你了。”小哥布林眼眶有些湿。
跟着沙之书的提示，像是之前在冥想中构造以太构成的水池一样，格布在脑海中想象着蛤蟆的样子，它皱皱巴巴，生满瘤子的后背，背负着密密麻麻的卵鞘，皮肤表面永远是湿漉漉的，映着油亮的光泽，
让以太流动起来，然后构造，塑形。
哥布林盘坐在地，用手指轻轻触摸透明的地面。那隐形的薄膜荡起涟漪，随着波纹的飘散，隔绝着那些光之蝌蚪的帷幕融化消失。
一只好奇的蝌蚪试探性地越过了不复存在的边界，来到了格布的脚下。那东西没有面孔和器官，只是一颗纯净的能量，边缘发出的毛茸茸的光，像是蜜蜂的屁股，又像是萤火虫。
一只，两只……
十只，一百只，一千只……
好多啊……好美。
成千上万的光之蝌蚪从镜中的世界飞散出来，如熊熊燃烧的火苗一般向上升起，腾跃，狂欢，舞蹈。它们发出来的光点亮了这空荡荡的冥想世界，这个地方从夜的深潭，变成了光的河。
哥布林不由得站了起来，这场景如梦如幻，他也加入了这以太聚合的狂欢之中。
那些以太裹挟着他，抚摸着他绿色的皮肤。格布的身体被点亮了，哥布林又丑又矮，暗淡的皮肤尽是褶皱——格布感觉自己在以太的包围之中无处藏身，不禁地感到自堪形秽。
可是那些以太并没有因为他是个丑陋的哥布林而厌恶他，抛弃他。
根据《以太论：基本冥想法》里面的描述，以太聚合没有人类的感情……但是格布觉得，这些可爱的光蝌蚪分明是在表达着什么。
欢喜？
感激？
热爱？
某种温暖的情绪透过格布的皮肤传进了他的身体，这股温暖渗进他的肌肉，拥抱着哥布林的骨头。
格布不知道，这副哥布林的身体也能感觉到这种真诚而温柔的情感。
没有痛苦，没有急躁，没有那刻进哥布林种族骨子里的嫉妒和仇恨。
被拥抱着的感觉，很陌生……很舒服。
或如隔世。
上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自己还是个人类……好久了，我忘记了太多重要的东西。
哥布林沉醉在这温暖的体感之中，全然不知，自己的脚已经离开了大地。
无数只蝌蚪们化成了一只巨大的光之蛤蟆，蛤蟆的后背上有几百颗的卵鞘，只有一颗是半透明而开放的，这就是格布的座位。
我成了蛤蟆骑士。
这个世界缺少参照物，没法比较这巨型蟾蜍到底有多大，格布只知道，自己的整个身体也填不满它后背的一颗疙瘩。
蛤蟆后退用力，腾空跳起，在空中留下一道暖色的弧光。
“飞起来了！”格布惊呼道。
那蛤蟆飞到了顶点，开始下落。
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小哥布林紧紧地抓住卵鞘的边缘，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向下的动能让他忍不住尖叫。
砰！
蛤蟆落地，哥布林屁股被震麻了！
地动山摇。
蛤蟆又跳了起来！
在这无限延伸的空间里面，光之大蛤蟆接连不断地跳动。骑在它背上的格布只能用尽全力抓住它，不让自己掉下去。
在不断跳动的过程中，格布逐渐习惯了胯下巨兽运动的方式。他像个牛仔一样，跨坐在蛤蟆背上，双手像抓着缰绳一般抓住蛤蟆背上卵鞘的突起。
一点一点，格布用精神力在和那以太蛤蟆发出信号。
“变小一点，再小一点。”
砰，蛤蟆落地，一些散碎的光之蝌蚪随着震动被抖了出去，掉队了，消失在黑暗之中。
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坏事，随着掉队的蝌蚪越来越多，留下的，组成大蛤蟆身体的蝌蚪集团越来越紧实，蛤蟆的形状也越来越清晰。
随着每一次跳跃，蟾蜍一点点变小了，身体也暗了一些，好像那些散发出去的光都被收进了身体里面——蛤蟆的样子变得具体了，不再是一个模糊的发光形状，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看得出皮肤纹理的巨蟾蜍。
不知道又跳了几次，蛤蟆的体型和一只犀牛差不多大了。格布从蛤蟆的身体上跳了下来。
嘿。
哥布林落地，转身看着这蛤蟆。蛤蟆看着他，鼓鼓的大眼睛中看不出什么表情。
嗯……看起来和大眼很像，不过还是太大了一点，比例也不太对。
格布尝试用胳膊在面前比画，通过意志调整蛤蟆的形状。
头大一点，后背长一点，脚伸出来……然后整体缩小。
蛤蟆变成了一只驴子的大小。
再小一些……还不够。
蛤蟆变成狗。
再小！
蛤蟆变成甲壳虫。
太小了！大！大！大！
过了片刻，格布看着眼前巴掌大小的癞蛤蟆。满意地点了点头。
“咕——呱。”
癞蛤蟆腮帮子一放一缩，面无表情地叫道。
这就是，我的魔宠？
哥布林把蛤蟆捡了起来。这东西，栩栩如生。
但是行动起来有点不太方便，只能四处乱跳，速度也不行。
“飞一个！”格布对着蛤蟆说道。
蛤蟆死眼看着哥布林，没有反应。
无人机，不能飞，有点废物啊。
得给他双翅膀。
格布挠了挠头，自己好不容易把那些以太聚合固化成了一个蛤蟆，再去重新设计，不知道要费多大功夫。
估摸着，冥想的时限也差不多了。格布感觉脑子有些涨。
这就像是，吭哧吭哧做了半天，发现还剩一成的预算，但是还有一半的活儿没干。
赶紧赶紧！把剩下的功能开发好！
格布花了几分钟时间，快速给“大眼”搞了一个飞行模式。
面前的蛤蟆长着一副蝙蝠的翅膀和屁股，尖尖的小脚搁在地上。却保留着蛤蟆的上半身。
这蝙蝠加蛤蟆的混合体比例不太对劲，头重脚轻，翅膀撑不起来肚子，浑身透着一股不协调。
呃……有点烂尾了，反正是魔法造物，以后可以改，先凑合用吧。格布安慰自己说。
魔宠瞪着哥布林，蛙眼中不知道为什么，透出一股哀怨。
“……咋的，你有话要说。”
“咕…呱？”
“好好说话，怎么还骂人呢？！”
召唤魔宠——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