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新来的侍女是个三流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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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疯狗挡道

凤凰雏冷冷地瞧着公子,他的眼睛明亮、锐利,眼中闪烁着刀锋般的光芒。

穆衿笑了笑,“长史看人的眼光虽毒辣,难道永远没有看岔了的时候?”

他眼睛瞧向凤凰雏。

凤凰雏自然也在瞧着他。

两人的目光相撞,宛如一柄利剑刺上了一块高山上的万年玄冰。

任谁也看不出到底是剑锋锐利,还是玄冰坚硬。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目光中已交换了无数信息。

“我手底下的人前些时候,在我回来的路上给了我一桩情报,公子不想知道是什么?”凤凰雏决定摊开和他说明。

穆衿的目光望向院外正在和笑菊丢沙包玩儿的皎然,始终跟随着皎然的背影。

他转过头来,又笑了笑,悠然道,“长史想说什么?”

“当初是公子要与我合作,想要逃离此地,难道不是?”

穆衿的视线被皎然的笑声所吸引,又看了几眼。

她来时这里还是个几近颓败的院落。楼阁重重,在日光下的一些残影如鬼魅一样骇人,高墙楼阁无一不让人窒息,青瓦有几处早已剥落,到处都显出一种死亡的气息。

潮湿的地方,生着厚厚的青苔。

所有人的话语都凝固在了秋冬的湿冷里。但是皎然来了之后常常推开他的窗子通风,叫阳光洒进来,她也常常蹲在地上铲除湿哒哒的青苔杂草,有一次笑菊说,公子喜欢这些青苔,她就说,可是杂草青苔多了,春天来了就有蚊虫,公子就更不喜欢了。

海棠花开的那会儿,府中的海棠铺天盖地。

她去折海棠枝,然后用海棠枝挽成花冠。

那海棠花是夫人最爱,旁人都不敢摘,她武功那样差劲,居然也能躲过卫兵,足见机灵极了。

他那时看着将海棠花捧到他面前傻笑着的皎然,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傻笑起来,明知她是在惹祸,却又忍不住觉得开心,最好烧了夫人的那片花圃才好呢,摘她这些花又算什么。

一阵春风拂过,皎然的衣摆在风中轻舞,她走到他面前,高举起了手上的海棠花,那时他只觉得两人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已经远离了都督府,远离了人间。

过了很久,他才说,“我没有忘记,你和我之间的交易,我一直记得。”

凤凰雏立刻接着道,“那为何我手下的人说公子居然在亲自教一个侍女写字?”

穆衿的目光这才移向他。

凤凰雏只知道他教皎然写字,却不知道无人在书房中伺候时,他的书桌上用砚台压着一张张皎然写过的字。

他教皎然写字,皎然错字多的纸,他都放在一边。

等皎然不在的时候,他偷偷将这些废了的诗篇整理到一起,一张张仔细地压平放在砚台下,她的字写得不算好,但她是他亲手教出来的,所以她的字是临着他的写。

他隐隐觉得这样做,像是造出了一个新的他,一尘不染的他,自由自在的他。

一点都不像样的字,原本入不了他的眼睛。

可他所以喜欢藏着这些字,是因为他觉得这些字,每一个都是皎然亲手写的,而皎然又是他手把手教的。

微风过处,砚台压不住的一角,纸张随着风飘动,发出沙沙的摩挲声,仿佛是某种欲望在风中慢慢凝结。

茶已经凉了,炉火也熄了,凤凰雏站起身来要告辞了,“还有个好消息没说,我为你找了个帮手,《高山寿》我们很快就能拿到了。”

次日皎然终于出府去了,她求了许多次,公子终于同意了。

不过仍要求她傍晚之前必须回来,无论她买什么吃食,都要给他带一份。

她兴冲冲地出了府门,这还是她来到休屠第一次离开这里。

顺着师兄此前说过的路线,皎然一路来到了师兄和师姐暂住之处。岂料正待她去穿过一条街道时,有人拿小东西猛地砸了一下她的后背。

皎然回身去看。

怎么是柴毁这个魔王!

更不好的是,不远处皎然已经瞧见了步月师兄,如果柴毁和师兄见面,不知柴毁会不会多此一举去追查师兄的身份,这样一来,事情就会变得更麻烦。

她有些后悔,说不定柴毁就是跟着她出来的,这个人三番两次试探她的武功,第一次她还没有察觉,第二次她从桥边走过,他故意绊了她一下,但总归是练了些拳脚功夫,皎然很快稳住了脚步,不至于摔倒。

第三次她要去接公子从青碧苑回来的路上,半道上柴毁擒住了她的手臂,和她动起手来,她自然不是他的敌手,被他摸了几下,正气恼要回击时,他却一拳打在她肚子上,疼得她眼中含泪,立刻直不起腰来。

等她从疼痛中缓过神来,柴毁已经大摇大摆走了。

皎然发誓,等有一天机会来了,她一定要朝柴毁肚子上踹几十次,让他感同身受。

她正踌躇,柴毁又拿了干枣砸了她一下。

“喂,你是死人?”

皎然紧紧握住了拳头,“见过三公子。”

“你出府做什么,是穆衿吩咐你和谁接头?”

皎然被他这胡扯八道的说法逗笑了。

“你笑什么?”他显然不喜欢皎然耻笑他,这损伤了他的颜面。

皎然说,“婢子……是见都城中热闹,这是第一次出府才笑的。”

“大鸟飞不出去,就让小雀从缝隙中钻出去求救,照我说,穆衿还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公子没有委派我出府做任何事,就只是让我出来透透气罢了。”皎然道。

“还真是见了鬼,你们苑中从不许侍女小厮出府,你怎么就能光明正大出来呢?”

“公子心善,替我求了大人,大人也允了,这有什么稀罕的。”皎然道。

“他,心善?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个不停,笑得不像是个人样。

皎然烦躁极了,转身就走。

被他扳住了肩膀,“哪里去?”

“放开!”皎然觉得他真像是条狗,逮着谁咬谁。

她反手便是一肘击,直冲着他胸膛去,柴毁一掌便握住了她的手肘,“你的根骨不赖,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第三个有这样根骨的人。”

皎然不想听他乱说一气了,她的根骨在门中是最差,阿娘阿爹早就说过,正是因此才高低练不成一套拳法,否则此时好歹还能跟他过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