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林中试锋，夜客援手
这些人动作矫健，落地无声。
行动间配合默契，瞬间便将周锐前后左右的路全部封死。
他们手中都提着明晃晃的兵器，多是朴刀、短棍.
身上穿着不起眼的深色劲装，脸上带着风霜之色.
绝非寻常地痞流氓可比，倒更像是一伙训练有素的悍匪。
周锐心中猛地一沉。
七八个人……个个气息彪悍.
行动如此有素，配合默契，绝非寻常山贼。
倒像是……军伍中操练出来的路数？
他们为何在此设伏？
目标是我，还是我背上的水钢剑？
他迅速扫视四周，判断形势。
被围死了，四面八方都是人，退路皆无。
硬冲，以我目前的实力，胜算怕是不足一成。
但他们还未立刻动手，是在等什么，还是想盘问？
必须冷静，寻找脱身的机会和对方的破绽！
包围圈中，一人缓缓走出。
此人身材魁梧，比周锐高出半个头。
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角一直延伸到下颌，眼神沉稳而凶悍。
他手中提着一柄比寻常腰刀更宽更厚的雁翎刀。
刀鞘古旧，却保养得极好。
他并未立刻拔刀，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周锐。
“小子，”刀疤脸贼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看你打扮，是铁匠营的人？”
不直接动手抢掠，反倒先问话？
看来不是单纯的劫财。
周锐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故作镇定：
“正是。不知各位好汉拦住小子去路，有何指教？”
刀疤脸贼首冷哼一声：
“指教谈不上。只是想问几句话——打听打听。”
他语气不重，却带着股不容回绝的意味。
“铁匠营的护坊队，现下有几号人？
平日里练的是什么路数？手上用的，可还都是老样子？”
周锐面色一沉，神经顿时绷紧。
不是为劫货而来……是在探铁匠营的虚实！
他还未作答，那人便又接了下去，语气更显随意：
“还有一事——前些时日，铁炉坊不是被抄了吗？
那徐庆元几十年的积攒，可不少。
他那些藏着掖着的‘好东西’，听说官府也没查全。”
他看了周锐一眼，半笑着道：“如今落到谁手里，你晓得吗？”
这些问题，每一个都非同小可。
徐庆元急着夺人铺子，莫不是为了向这些人提供武器？
就连横沙坊都参与其中。
不敢想这帮山贼的势力有多大，居然需要这么多的武器。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被吓住的普通铁匠：
“各位好汉……说笑了。
我只是个埋头打铁的，每日守着炉子混口饭吃。
营里和官府的大事，我这等小人物，哪里能知晓得这般清楚？
至于徐老板的家财……我哪知道？”
他故意拖延时间，脑中飞速思考着脱身之策。
同时也在暗暗寻找对方包围圈的薄弱之处。
刀疤脸贼首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冷笑：
“哼，一个铁匠营的炭鬼，嘴倒还挺硬，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朝旁边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语气冰冷：
“老三，看来得先给他松松筋骨，他才知道该怎么回话！”
那被称为“老三”的悍匪狞笑一声，提着朴刀便向周锐逼来。
不能等他们合围更紧，先下手为强！
周锐心中厉喝一声。
就在“老三”欺近的瞬间。
他猛地矮身，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向背后剑匣。
“呛啷”一声，那柄新成的水钢长剑已然出鞘！
剑光如一泓秋水，在昏暗的林间骤然亮起！
【死门八段斩】虽未悟透刀意，但招式早已铭刻于心！
此刻生死关头，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气血奔涌，将断岳拳的沉坠之力与新悟的刀筋发力之法勉强融合，灌注于剑身。
第一式“破门”，直劈“老三”面门！
“老三”本以为手到擒来。
没料到周锐竟敢反抗，而且出剑如此迅捷刚猛！
他仓促间横刀格挡。
“当！”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老三”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对方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朴刀险些脱手，整个人被逼得连退三步！
虽然因初次实战，刀法尚不圆熟，劲力转换也略显生涩。
但【死门八段斩】的招式本就凌厉狠辣，气势刚猛。
再加上水钢长剑本身的锋锐。
竟打得那“老三”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被逼得连连倒退，险象环生！
“住手！”
刀疤脸贼首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诧异，沉声喝止。
他抬手示意那狼狈不堪的“老三”退下。
重新审视着持剑而立、气息略有些急促的周锐。
语气中原先的轻蔑已然消失：
“有点意思……你这小子，藏得倒是够深啊！
这手刀法，凌厉狠辣，路数也奇特。
绝不是铁匠营护坊队那些三脚猫的庄稼把式。
你……究竟是谁的人？”
见周锐不答，刀疤脸贼首眼珠一转，语气竟缓和了不少。
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小子，我看你身手不凡，刀也使得有章法。
再加上你这手打铁的技艺……窝在铁匠营那种地方。
每日烟熏火燎，给那些官老爷、土财主打些锄头镰刀，有什么出息？”
他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想拉近距离：
“不如这样，你弃了那铁匠的贱役，跟了我们弟兄如何？
咱们在山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逍遥快活，不受那官府的鸟气！
得了好处，也少不了你一份！
凭你的本事和这手刀法，何必屈居人下，仰人鼻息过活？””
周锐持剑的手依旧稳定，心中却在冷笑。
打不过就想招安？这算盘倒是打得精。
只是，山贼的‘信义’，能值几文钱？
他面上不动声色，反问道：
“要是我真答了……几位就能放我走？
我不过是个外人，真能信得过我不多嘴、不走漏风声？”
刀疤脸贼首哈哈一笑，拍着胸脯道：
“好小子，果然够谨慎！
我黑风别的或许不敢保证。
但一个‘义’字当头，那是绝不含糊！
兄弟之间，自然是推心置腹，以诚相待！
你我都是使刀的行家，我怎会诓骗你这等身怀绝技之人？”
听着对方自报匪号，周锐心中最后一丝侥遥幸也已打消。
少年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笑容：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我周锐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就是喜欢对自以为比我还强的家伙说“不”拒绝他！”
刀疤脸贼首“黑山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被戏耍的怒意：
“有种！有骨气！是个带把的汉子！我倒是有些看走眼了！”
他语气骤然转冷，透出森然杀机：
“可惜啊……这世道，有骨气，往往就是最短命的病！”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下令：
“拿下！手脚筋给我挑了！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到底能有多硬！”
周围的山贼发出一声呼哨，再次合围上来。
与此同时，数十丈外，北山义庄破败的主屋二楼。
一扇仅存半边窗棂的破洞之后。
一双泛着红光的眸子，正静静地注视着山坳中的这场冲突。
那神秘的黑衣人，竟早已悄然抵达。
她将周锐与山贼的交锋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当周锐拔剑反击，施展出【死门八段斩】的起手几式时。
她藏在黑纱下的眉头挑了一下。
这刀法……是【死门八段斩】？！
招式虽然还很生涩，发力也未得其精髓，破绽百出。
但确确实实是那八段刀法的路数……
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这门刀法传给别人。
她心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有些玩味。
这小子……倒真有几分出人意料的本事。
眼看周锐再次陷入重围，红瞳深处，一丝极淡的波动一闪而逝。
“罢了。”
一个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自语声，从斗笠下轻轻逸出。
“虽然偷学了我的刀法。
看在那把刀的份上。
这点小麻烦，便顺手替你了结了吧。”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同鬼魅般，悄然消失在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