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色代码 一

第4章：血色代码 一

黄浦江的雾气缓缓漫进实验室，仿佛一层薄纱笼罩着一切。林深正用棉签蘸取第49号志愿者耳后的蓝色液体，离心机发出规律的嗡鸣声，窗外霓虹灯牌上“记忆银行”的广告倒影在培养皿中投下暗红色的光影。

“生物样本室今晚消毒。”程野突然出现在灭菌柜的镜面反光里，左手拎着印有外滩夜景的外卖袋，“蟹粉小笼还是老样子？”

林深注意到他右手握着门禁卡，金属边缘有新鲜划痕。三天前的机械蟑螂尸体还泡在福尔马林罐里，此刻它们的触角突然集体转向程野的方向。实验室的恒温系统显示25℃，但程野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我要复查昨天的监控。”林深把离心管放进冷藏箱，箱体表面的冷凝水在他袖口洇出深色痕迹。程野递来的饭盒底部粘着一张电子发票，消费地点是浦东机场2号航站楼的便利店，时间显示今天凌晨三点十七分。

警报器就在这时响起，频率是两短一长。走廊传来滑轮与地砖摩擦的锐响，像是有人在拖拽装满金属的行李箱。林深打开安全门时，看见通风管道的百叶窗正在渗水，淡黄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英文单词“ERROR”。

程野突然抓住他的肘关节，“先去B3层。”他的力道大得反常，林深看见他食指指甲缝里嵌着某种黑色纤维，和志愿者崩断的约束带材质相同。

生物样本室的门锁闪着绿灯。当林深刷开电子屏时，虹膜识别器突然报错，提示权限不足。这不对劲——他上周刚升级过三级研究员权限。程野侧身挡住摄像头，用门禁卡划过读卡器侧面的凹槽，门锁开启的瞬间，林深听见里面传出硬盘运转的沙沙声。

冷藏柜全部离线，不锈钢台面上凝结的水珠正沿着桌腿往下淌。林深摸到操作台边缘有黏腻的触感，紫外灯照亮时才发现是喷溅状血迹，最新的一滴尚未凝固。程野掏出便携式光谱仪，红光扫过时显示血红蛋白含量87%，与49号志愿者的基因序列匹配。

“昨晚的监控记录被覆盖了。”林深指着还在发烫的服务器主机。程野却走向最里侧的液氮罐，罐体表面的冰霜显示出多次开启的指纹轮廓。当他输入六位数密码时，林深注意到他小拇指在颤抖，义肢关节处的仿生皮肤绽开线头。

液氮白雾散尽后，露出十二支记忆储存管。每支标签上都印着神经元科技的旧版logo，日期从2008年跨越到2023年。林深拿起标有“X-13”的管子，内部悬浮的脑组织切片突然收缩，在玻璃壁留下指甲抓挠般的痕迹。

走廊突然响起脚步声，程野迅速关闭液氮罐。林深把沾血的棉签塞进袖口时，看见程野后颈发际线处有块硬币大小的皮肤呈网格状裂纹——那是皮下植入体的典型排异反应。

回到主实验室时，中央屏幕正在自动播放脑机接口宣传片。林深发现播放进度条卡在13分13秒，画面里的女研究员转身时，后颈的褐斑位置与49号志愿者完全重合。他摸出那张冻脆的照片对比，2008年的程野在视频背景里端着咖啡杯走过，领带颜色与今天戴的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