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然若失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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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潮涌动

鲸语咖啡店的落地窗外,滨海城的梅雨季正用灰蒙蒙的雨幕笼罩着程氏大厦。林晚晴擦拭着吧台上的水渍,目光透过蒸汽氤氲的咖啡机,落在角落那张被刻意空出的桌子——每天下午四点,程氏财务总监李建国与物流经理张涛都会准时坐在那里,用咖啡杯沿的暗号传递消息。

“冰美式去冰,谢谢。”张涛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过,他的皮鞋尖无意识地敲着地面,三长两短——这是陆沉舟说过的“货物异常”信号。林晚晴递上咖啡时,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白色粉末,和上周在“蓝鲸号”卸货区拍到的一样,经陆沉舟化验,是文物修复用的石膏粉。

“李总监今天不来?”她故意压低声音,手指划过收银台边缘的微型摄像头。

张涛的眼皮跳了跳:“他在顶楼陪程总看‘海鲸计划’的招标书,听说这次政府补贴多了两千万——”他突然闭嘴,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那里别着苏曼曼昨天送的樱花胸针,恰好挡住了摄像头的角度。

后厨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林晚晴转身,看见苏曼曼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片,金发假发下露出的耳后,贴着枚追踪器——和三天前她在程远办公室捡到的同款。自仰光归来,苏曼曼对她的监视从暗流变成了明火,连换衣服都要借口“帮拿毛巾”跟进洗手间。

“小羽妹妹,”苏曼曼擦着手上的水,指甲在她手腕上划过,“你老家是江北的吧?我昨天打电话到滨海大学,教务处说03届根本没有姓林的新生呢。”她的笑容像块冻硬的奶油,“还是说,你其实姓程?”

咖啡机的蒸汽管突然喷出热气,模糊了两人的脸。林晚晴看着苏曼曼后退半步,知道她在避开自己后腰的蝴蝶胎记——那是程万霆在“蓝鲸号”上亲口确认的“程家印记”。自缅甸归来,她便在胎记上贴了防水贴纸,却还是被苏曼曼在更衣室窥见一角。

“曼曼姐说笑了,”她转身调磨豆机,齿轮转动声掩盖了心跳,“我上个月还在海马咖啡厅洗杯子,您要不信,咱们现在视频连线店长?”磨豆机突然卡住,她低头查看,发现里面塞着半张纸条,字迹是陆沉舟的:今晚八点,码头仓库3-7-2,带吊坠。

傍晚打烊前,程远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门口。他的风衣下摆滴着水,镜片上蒙着雾气,却在看见她时迅速摘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在苏曼曼不在场时单独进店。

“老样子。”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个度,指节敲了敲桌面,三下长音,两下短音——和张涛的皮鞋信号一致。林晚晴转身时,他的手指划过她的工牌,微型摄像头的红灯恰好亮起。

“程总今天不喝冰美式了?”她递上热拿铁,奶泡上拉着歪扭的鲸鱼,“听说‘海鲸计划’的招标书出了问题,连政府监管部门都派人来查了?”

程远的瞳孔骤缩,咖啡杯在桌面磕出声响:“你听谁说的?”他突然凑近,古龙水味里混着淡淡碘伏味,“昨晚陆沉舟去了滨海公墓,他没告诉你,二十年前我生母的葬礼,你父亲也在场?”

后厨传来苏曼曼的咳嗽声。林晚晴看见程远的手在桌下比出“三”的手势——这是三天前陆沉舟教她的“危险信号”。她摸了摸围裙口袋里的防狼警报器,指尖触到金属牌上的刻字:沉舟侧畔千帆过 ,是陆沉舟今早塞进她掌心的,说是“开保险柜的备用钥匙”。

晚八点,码头仓库的铁皮屋顶漏着雨。林晚晴摸着墙上的编号,3-7-2的油漆已斑驳,和父亲旧手机里的坐标完全吻合。推门瞬间,陆沉舟的手臂突然扣住她的腰,将她按在潮湿的墙壁上,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有人跟踪,数到三就跑。”

三盏手电筒的光束从门缝射进来时,她已跟着陆沉舟翻上通风管道。下方传来张涛的咒骂:“妈的,程万川的人怎么也来了?”李建国的声音带着颤音:“别管那么多,先找到集装箱钥匙,今晚要是运不出货,‘海鲸计划’的资金链就断了——”

陆沉舟的指尖在她腰上画圈,示意往下看。月光从破瓦缝漏进来,照亮张涛手里的文件:“蓝鲸号”第52次航行货物清单,申报品:冷冻鳕鱼,实际货物:唐代陶俑十七件,宋代瓷器九件,夹带账本三册(标记程氏海运2013-2015)。

“看到账本标记了吗?”陆沉舟的声音混着雨声,“2013年那三百万,你母亲转给我的救命钱,程氏集团记成了‘文物运输费’,而你父亲的车祸,就发生在他准备把这些证据交给海关的前夜。”

他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旧疤,形状像道断裂的鱼尾:“2010年,我父亲带着半枚吊坠去找程万霆,就是被这道伤口,划开了救生衣。”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手腕的鲸鱼纹身上,“晚晴,二十年前在程家,你母亲给我喂的第一口奶,比我亲妈还多。”

仓库铁门被暴力踹开的瞬间,陆沉舟拽着她跳进集装箱暗格。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木屑味,她摸到箱底的牛皮箱,锁孔正是鲸鱼尾鳍的形状——和两枚吊坠的缺口完全吻合。

“别动。”陆沉舟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手指在她颈间游走,取下青铜吊坠,又从自己项链上摘下银吊坠,两枚相扣的瞬间,锁孔发出“咔嗒”轻响。牛皮箱打开的刹那,手电筒光束恰好扫过他们藏身的缝隙。

箱底躺着三本账本,最上面是父亲的字迹:2015年8月,程氏通过“海鲸计划”转移资金三千七百万,对应“蓝鲸号”走私文物五十七件,其中包括林氏祖上传家宝——青花缠枝莲纹梅瓶 。

林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终于明白父亲墓碑上的裂痕为何是梅瓶形状。陆沉舟突然按住她发抖的手,将账本塞进防水袋,系在她腰间:“从通风管爬出去,找老陈,他有当年程万川情妇的出入境记录——”

他的话被枪声打断。一颗子弹擦过暗格边缘,陆沉舟猛地将她压在身下,血腥味在狭小空间里蔓延。她看见他后背的绷带已被染红,却仍笑着扯开她的衣领,露出蝴蝶胎记:“记住,程万霆最怕的不是账本,是你后腰的印记,那是程家祖奶奶的图腾,比任何遗嘱都有分量。”

通风管的铁锈刮破她的手背,林晚晴爬出仓库时,看见苏曼曼正站在路灯下,举着手机录像。对方的连衣裙沾满泥点,脚边躺着程远的墨镜——原来跟踪他们的,不只是程万霆的人,还有程万川的眼线。

“晚晴姐,”苏曼曼的声音像浸了毒的蜜,“你以为偷到账本就赢了?程伯伯早就把‘海鲸计划’的替罪羊名单交给经侦大队了,第一个名字就是——”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份PDF,“陆沉舟,原名程明,程氏集团长子,涉嫌谋杀父亲陆海洋、走私文物、挪用公款……”

警车的鸣笛从远处传来。林晚晴摸着腰间的防水袋,账本的棱角硌着髋骨。苏曼曼突然靠近,指甲划过她手腕的疤:“知道为什么程哥哥总让我盯着你吗?因为你后腰的胎记,和程家祠堂的玉佩一模一样,程伯伯怕你哪天突然想起,自己才是程氏集团真正的继承人——”

她的话被码头广播打断,“蓝鲸号”即将靠岸的通知在雨夜回荡。林晚晴看见,货轮甲板上站着几个黑影,正往海里倾倒集装箱,溅起的浪花里,漂着半片青花瓷——和父亲账本里的“梅瓶”碎片相同。

“苏曼曼,”她突然抓住对方的手腕,将吊坠的缺口按在她的伤疤上,“你父亲当年参与调换婴儿时,是不是说过,程家的诅咒会落在每个说谎的人身上?”看见对方惊恐的眼神,她继续道,“你手腕的疤,其实是程万霆用烟头烫的,就因为你没看好我父亲的吊坠,对吗?”

苏曼曼猛地挣脱,踉跄着摔倒在水洼里,手机掉进泥地。林晚晴捡起时,发现相册里存着程远的诊疗记录:2015年8月,肋骨骨折(外力殴打所致),主治医生:程氏私人医院 ——正是父亲车祸后的第二天。

警车的灯光照亮码头时,陆沉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衬衫已被雨水浸透,却仍笑得从容:“程万霆以为销毁集装箱就能灭口,可惜他不知道,”他晃了晃手机,“张涛的手表有定位,李建国的通话被录音,而你腰间的账本,每一页都有荧光水印,就算泡在海里三天,也能复原。”

远处传来集装箱落水的巨响,“蓝鲸号”的轮廓在雨幕中模糊。林晚晴看着苏曼曼被警察带走,突然想起在仰光中医馆见到的母亲——她躺在病床上,手腕上戴着和自己同款的青铜手链,护士说那是“缅甸华侨的保命符”。

“接下来怎么做?”她转身问陆沉舟,却发现他盯着海面出神,月光照亮他左眉的小疤,那是十年前替她挡下混混铁棍时留下的。

“程万霆今晚要召开董事会,”他递过蓝牙耳机,里面传来程氏高层的对话,“他们要启动‘海鲸计划’的B方案,找个无关的替罪羊,把走私罪名扣在华信资本头上——也就是你之前的公司。”他的手指划过她的锁骨,“而我们,要在董事会召开前,把‘替罪羊名单’发给每个董事,特别是程万川,他一直想取代程万霆,这是最好的机会。”

雨突然变大,陆沉舟的风衣盖在两人头顶。林晚晴摸着防水袋里的账本,想起父亲在录音里说的“鲸鱼在流泪”——原来不是悲伤,是愤怒,是所有被掩埋的真相,终将化作海啸,冲垮一切罪恶的堤坝。

回到沉舟资本的安全屋后,陆沉舟打开电脑,屏幕上是程氏集团的股权架构图,程万川的持股比例在今晚突然增加3%。他指着“海洋公益基金”的批注:“这里每笔资金流动,都对应着文物走私的路线,而你母亲当年的三百万,其实是程万川借她的手,转移给我的救命钱,他早就想利用我对付程万霆。”

凌晨三点,老陈发来消息:当年车祸现场的第三个人脚印,经比对,是程万川的私人保镖,42码,和张涛的鞋码一致。林晚晴看着父亲的行车记录仪视频,发现撞击前的零点五秒,副驾驶座的阴影里,有个戴袖扣的男人——正是程万川常戴的鲸鱼造型。

“所以,真正想杀我父亲的,不是程万霆,而是程万川。”她盯着视频里的袖扣反光,“他想嫁祸给程万霆的儿子,激化他们的矛盾,自己坐收渔利。”

陆沉舟点头,往她杯中续了杯热可可:“程万霆知道后,才让程远接近你,既为了保护账本,也为了利用你牵制程万川。可惜他没想到,程远会真的爱上你,更没想到,你和我,才是当年被调换的双生兄妹。”

窗外,滨海城的黎明在暴雨中到来。林晚晴摸着后腰的胎记,终于明白,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程氏集团最大的隐患——作为流落在外的“长子”,作为掌握走私证据的证人,作为程万霆血脉的延续。

手机震动,程远发来条短信:晚晴,董事会即将投票罢免程伯伯,程万川要推举你做名义董事长,他手里有你母亲的病历——短信戛然而止,再拨过去已是关机。

陆沉舟看着她发白的脸色,突然握住她的手,将两枚吊坠合璧,尾鳍处的卡槽弹出TF卡:“这是‘蓝鲸号’保险柜的监控录像,2015年8月17日,你父亲和我父亲就是在这里,被程万川的人袭击,而程远——”他调出画面,“他当时就在现场,却被程万霆的保镖拖走,没能救他们。”

视频里,年轻的程远在甲板上挣扎,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出租车被撞向护栏。林晚晴突然想起他在咖啡店说的“我只是个私生子”,原来早在十年前,他就被困在程家的权力漩涡里,既是凶手,也是人质。

晨雾漫进窗户,陆沉舟的体温终于不再冰冷,他的手指在她掌心画着鲸鱼的轮廓:“天亮后,程氏集团会发布公告,说‘海鲸计划’遭遇黑客攻击,核心数据泄露。而我们要做的,”他指了指桌上的账本,“是让每个知道真相的人,都成为鲸鱼的歌声,直到震碎所有暗礁。”

林晚晴看着两枚合璧的吊坠,突然发现,完整的鲸鱼图案下方,刻着行小字:1985.8.15,雪梅、海洋、建国赠 ——是父母辈三人的名字。原来早在他们出生时,父辈们就用这种方式,将对抗程氏的使命,刻进了他们的骨血。

暴雨渐歇,码头传来货轮卸货的声响。林晚晴摸着腰间的账本,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艰险——程万川的算计,程万霆的反扑,苏曼曼的背叛,还有程远的摇摆。但此刻,她不再是独自挣扎的困兽,身边有了真正的盟友,手里有了致命的证据,心里有了必须守护的真相。

在晨光中合上账本时,她看见自己映在封面的倒影,颈间的鲸鱼吊坠闪着微光。那不是枷锁,而是翅膀,是让她在深海里逆流而上的力量。程氏集团以为能永远囚禁真相,却不知道,当第一只鲸鱼开始歌唱,整个海洋都会为之沸腾,所有的不甘心,终将化作摧毁一切谎言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