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石三鸟的局面
京城，东华门外。
此时，国子监的学生乌压压的跪在宫门外，连同朝中的百官，也全都在此。
远处，一顶软轿缓缓地停在了东华门外。
冯太师从轿子里走出来。
“哎，你们这是为何？”
“太师，学生都是从小读圣贤书的，如今听闻惠王假借钦察之名，在圣人故地对圣人不恭，我等便聚在此处，想要一个说法！”
“哎，你们都是社稷之才，这又是何苦呢，算了，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拼了命，明日也要将尔等所说之事，报知圣上，你们都先回去吧！”
“太师，我等不走！”
“我等定要朝廷将奸佞之人铲除，方才肯走！”
“胡闹，朝中大臣，岂是你等可以胡乱评价的，再这样，老夫我也不管了，诸位同僚，难道你们要让老夫，跪死在这东华门前吗？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此事不是圣上的旨意，你们这就是在为难圣上，为难老夫我啊……”
冯太师说完，此时突然身子一软。
其余众家丁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却看到冯太师不省人事。
“不好，太师他……”
“快，先将太师送回府，快，给宫里传个消息，冯太师病了……”
……
原本，京中士林，连同朝中官员向圣上逼宫的局面，因为冯太师的意外生病，终于是有所缓和。
一炷香之后，冯太师已经回到了府中，下人们随即退下，冯君兰则来到了祖父的床前。
“阿爷！”
“君兰，你这步棋还真是高啊！”
“阿爷，君兰不过就是略施小计，借着这次的事情，重新巩固我冯家在士林的地位，同时，也是给陛下一个台阶下，否则两方僵持，我冯家作为朝中重臣，士林领袖，反受其害！”
冯太师看着自己的这个孙女，虽然心中喜悦，可一想到冯君兰就是个女孩子，又没来由的一阵伤感。
可惜啊，冯家的文气和才情，没有传给一个男丁，反倒是冯君兰一个女孩子……
说起这次的事情，冯家还真是危险。
惠王闯进了衍圣公府，还一脚踹开了孔家的大门。
此事非同小可。
冯太师是两榜进士出身，又是群臣之首，此事他必然要出面。
可问题是，惠王之前已经被下旨贬斥岭南，难道还要让皇上褫夺他儿子的封地吗？
这自然是不行的。
明知道此事要跟圣上对着干，冯家却不得不这么做，这正是冯家危险的地方。
若是冯家的后代，能有人在朝中顶门立户，此事自然不用冯太师亲自出面，事后就是出了事，冯太师也可以找个机会把人捞回来，可问题是，冯家没有这样的人才。
幸好，冯君兰这一计策，既保住了冯家在士林的声望，又不至于向皇上逼宫。
“君兰，你这一计，真是一石二鸟啊！”
“阿爷，眼下这场逼宫来得确实是时候，这样一来，圣上就没有精力再盯着江南的税银了吧！”
“哦？要是这么说的话，君兰你这一计，乃是一石三鸟了？”
“阿爷又在说笑了。我看这几日，衍圣公府弹劾的折子就该到了，到时候，就让衍圣公府出面向圣上讨要说法，阿爷，这些日子不如在家好好歇歇……”
“哎，君兰，若是没有你，我冯家焉能度过此劫！可惜啊……君兰，你年纪也不小了，阿爷这几日思索再三，不如，为你招一个上门女婿，日后，你成亲之后，依旧可以留在我冯家……”
“阿爷，君兰不想成亲，若是日后年纪大了，我便出家为道！”
“傻丫头，我冯家的嫡长女，哪能出嫁呢?”
……
冯君兰此时坐在祖父的床榻前，头脑中，却酝酿着整个朝局。
如今，因陈青峰和惠王冒犯圣人，现在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相比较之下，江南的税银案，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如今，户部的亏空还得堵上。
可用哪里堵呢？
江南的士绅？
这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在江南根深蒂固，若是得罪了，日后冯家怕是要受拖累。
所以，这笔亏空自然不能从江南找补。
如今之计，怕是只能从边军的军饷上想办法了！
“阿爷，现在圣上为了曲阜的事情，焦头烂额，我看正好是我们处置户部亏空的好时机……”
“君兰，你可是有了什么办法？”
“阿爷，北地战事，已多年未有变化，我看这亏空不如从九边筹措！”
“九边？这可如何使得？”
“阿爷，此事是我思量多日的唯一办法，江南民怨沸腾，若再行加税，必然激起民变。而九边则不然，大名府和太原府乃是军事重地，每年都有贼寇闯关，不过其余关口，却未有战事，我看，不如就从这些地方，抽调军费，以填补户部的亏空。”
“君兰，此事未免太过侥幸了？若是敌人来犯，我边军却无力御敌，这该如何？”
“阿爷，若是边关告急，为难的是朝廷，况且边军将领吃空饷，早已不是秘密了。此事若真的发生，却是难为不到我冯家头上，可户部的案子，我冯家却牵扯其中，难辞其咎……“
“君兰，此事还是容老夫再想想吧！”
……
皇宫大内，此时堆积如山的奏折摆在书案上，可柴大官人不用看，就知道这些全都是弹劾柴无忌的。
“皇上，郑侍卫的人回来了！”
“把人带进来！”
随着前来报信的侍卫来到了柴大官人面前，立刻便跪下禀报道：
“皇上，我等在临清县，发现了皇子的踪迹，不过九王爷执意要去孔府，后来我们听说，九皇子带人查抄了衍圣公府……”
柴大官人一边听着这些侍卫汇报，一边盯着那如山的奏折。
此时若是让老九回京，朝中的群臣非要他的命不可。
“九王回到了临清县后，说是要为死去的风尘女子修墓，还要亲自撰写碑文？”
“什么？他堂堂一个皇子，要为娼妓撰写碑文？”
柴大官人顿时大怒。
“你回去，叫他赶紧滚，给我滚得越远越好，让他赶紧给我滚去江南，还有，速派人，把朕的尚方宝剑拿回来……”
“皇上，不是叫九王爷回京吗？”
“回京？现在回来，老九这爵位还保得住吗？”
柴大官人无奈的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