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高门后,贱妾入主中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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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女子

唰——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顺着丫鬟指的方向看去。那眼神像是带了刀子。

只见殿外跪着一名穿着普通、妆容素淡的年轻女子。她的个子因从小发育不良导致并不高,身形娇小,却是纤秾有度。

那张脸更是粉面桃腮。桃花眼里的冷漠和愤怒刚刚收回来,此时沉静无波,仿佛看一眼就能被那沉静感染到似的。香客们语塞几息。

贺云清却在这时出面维护。

她呵退身边的婢女,然后快步走到燕娘面前,维护道:“此事……此事和燕妹妹并无关系!”

她说这句话当然不会用“流言蜚语”技能。因而众人听了之后不仅不会打消对燕娘的怀疑,还因为她这慌乱的动作而更加确定燕娘身上有问题。

纤云一马当先走来。

她代表的是大长公主的颜面和身份。在场可没有比大长公主更有权势的人。

纤云一手拨开贺云清,居高临下地看着燕娘。

这样子,仿佛燕娘跪的人是她。

贺云清赶紧伸手,扯住燕娘肩膀上的衣服,就要把人拉起来退后。

燕娘:……

燕娘不得不伸手拉住衣摆,堪堪遮住因贺云清的动作而露出的一片雪白肌肤。

她缓缓抬头。

虽然是这样危急的时候,她还是会因为贺云清的行为而控制不住发笑。

纤云慧眼如炬:“你动什么动?看什么看?跪好了!”

她手里还持着华章大长公主的腰牌,腰牌之下,尽管贺云清一直在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燕娘还是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冒着逾越的风险站起来。

她只是再次低头,问:“纤云姑娘,除了一句“贱者食之、侵辱圣颜”,敢问这盘樱桃可有什么别的标识。”

“上头是写了陆家的名还是刻了我本人的姓?是佛祖显灵告诉你们我有罪还是神仙降世说这世上妾室都是贱者?”

纤云的话仿佛不过大脑,脱口而出:“这还用神仙降世来说?贱妾贱妾,妾就是贱!”

她根本没注意到,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在场好几个人表情都变了。

更有几名被贺云清技能影响到的人脱离出来。

更多的人还不理解,为什么纤云会说出这种话来。

燕娘刻意发散思维,去看眼前的文字。

【说得好,清清随便一出手,就能让一个愚昧的古代女人觉醒哈哈哈。】

【得让这个时代的女人知道,当别人的妾就是不行,她们要懂廉耻,要自尊自爱。】

【其实我觉得,这些读女德女诫长大的女人,已经沦为可悲的男权社会产物了,怎么能和清清的思想觉悟比呢?比如燕婊,连书都没念过,你能指望她懂什么礼义廉耻吗?】

【赞同,感觉改造起来很难,清清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燕娘现在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贺云清总是将“妾”和“庶女”挂在嘴边。

包括贺云清在内,这些人似乎根本不能理解,对于很多人来说,尊严并不比吃饱穿暖重要得多。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吃不饱穿不暖的烦恼吧。

总之,他们看不起那些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弃尊严的人。

但其实很多女子去当别人的妾室,一是被迫,原是清清白白的婢女,后来被老爷郎君看上。被迫或半被迫成了通房或者妾室。

二是家里穷得一把米也没了,穷得草根树皮都啃得一干二净。与其被家里卖到不知道去哪儿,还不如自己主动勾上一个有钱人家。

三才是主动往上爬,不满足现状,为了更加优渥的吃穿住行,为了不劳而获而自荐枕席。

但要说这些主动往上爬的人有什么错?

燕娘以为,也是没有的。

她们是乐意和别的女子同侍一夫吗?

她们是乐意工于呈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狐媚子吗?

她们是不想清清白白活着吗?

不是,都不是。

她们只是没有别的更好的,获得锦衣玉食的路子了。

这天下的女子看着似乎比前朝要好很多。前朝女子一辈子出不了家门的都有许多。本朝的女人们却能光明正大踏出门槛,骑上高头大马出行。

也能蓄养美人,每日寻欢作乐。

但那学院之下、高堂之中甚至是御座之上,又有几个位置是给女子留着的?

那些有野心,有想法的女人。若是她们能参加科举,即便家里没钱,可一旦读起书来,总有机会中举。

若是她们能入朝为官,即便出身微末,可识一些字,也总能考个小吏,受乡民尊重。

若是……

是她们想当妾吗?是她们活该当妾吗?

她们就不想做正妻吗?她们就不想堂堂正正吗?

是她们除了当妾,再没有旁的往上爬的路了!

宁为富者妾,不做穷人妻。

贺云清不能理解的点就在这里。

贺云清和燕娘眼前文字以为的“穷人”,是能吃饱穿暖,但钱财不多,无法锦衣玉食的人。

可在现在这个世上,真正的穷苦人是下地干活都没有农具。是瘦成皮包骨头都等不来丰收。是家中人一个接一个饿死,最后自己也一条草绳了事。

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穷人。所以永远不知道这世上许多女人为什么当妾。

他们更无法想象,这世上许多女人,不做妾就没有活路。

他们甚至无法理解燕娘为什么不认识几个字——他们似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其实这个世界女子识字本就不易,更何况燕娘这样被家里刻意管束不让识字的呢。

所以他们如此在意“妾室”这个身份,甚至会认为她们都“不自尊自爱”。

认知到这件事后,燕娘深深沉默了。

随即涌上来的就是极度的艳羡。

该是生活在多么优渥的环境中,才能有如此天真的、不切实际的、自以为是的幻想,被娇养得如同襁褓中的婴儿。

如贺云清,膝盖挺得笔直,从不轻易下跪……这在燕娘看来是十分难以想象的。因为在她的认知中,她可以跪任何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

她可以……不,确切来说是,她必须对面前这位代表了高地位的侍女奴颜婢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