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胆小圣女
夜色如墨，银甲骑士护卫的华贵马车在城外道路上疾驰。雪杉木打造的车厢上，教廷的太阳徽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冽寒光。
车夫拼命挥舞长鞭，拉车的四匹骏马口吐白沫，却仍听车厢内传来急促的呵斥。
“快点！！！”
车厢里的人对这速度似乎并不满意，还在不停催促。
只是那焦急的声调中带着颤抖，似乎怀着对某种事物的恐惧。
“已经在全速前进了，圣女大人……”
侍仆脸旁滑过一丝冷汗，他手臂都已经挥酸了，但马的速度就这么快，他也无可奈何。
这是一行正在逃离城镇的教廷队伍，车厢里的人，正是那位教廷圣女瑟拉妮。
此情此景，若是其他人看到必然会大跌眼镜——城镇里还有暗教在作乱，最该在此刻出手庇佑平民的教廷却在仓皇逃窜。
而车厢中，那位容颜卓绝金发及腰的圣女女早已没有了在府邸里表现出的优雅与从容，双手抓着裙摆，眼里只剩下惊恐。
“该死的，为什么这么慢！？”
她愤怒呵斥，骂骂咧咧，粗鲁的语气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另两名坐在车厢里负责守卫其安全的骑士对这情景却好像已经司空见惯，只沉默闭着嘴，生怕触了对方的霉头。
“快点！我宝贵的身体但凡受到伤害，你能负得了责吗！？你这个下贱的车夫！！”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猛的一震，连带着车厢中的物事一阵天旋地转。
瑟拉妮没坐稳，精致脸蛋嗑在栅格窗上。
等回过神来，她小巧的鼻子已经溢出两抹血。
“该死！！！”
瑟拉妮扶住窗沿，愤怒吼叫，“你没长眼睛看路吗！？你这混账车夫！？？”
然而，漆黑的窗外，回应瑟拉妮的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车夫！？”
“车夫！？？”
“死哪儿去了车夫！！？”
她越喊却越是害怕，不仅是驾马的车夫，就连原本跟在车厢外的几名骑士也没有了声讯。
滚落在地板上的油灯微微闪烁，昏黄灯光下，瑟拉妮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
“外面怎么回事！？”
她喉头颤动，随后目光扫向车厢里的两名骑士，“你们出去看看！”
两名年轻骑士面面相觑，从他们的脸色上能看出这两人并不是很想出去。
但圣女的命令不得不遵从，两人还是推开车门，手握紧腰间的剑柄颤颤巍巍走出了车厢。
外面很黑，只能依稀凭借洒落的月光勉强看清森林的轮廓。
一名骑士颤巍举起左手，圣光汇聚在掌心，将四周照亮。
一片散落着的残肢断臂映入眼帘，拉车的马匹已经倒在地上，腹部一胀一缩。
浓郁的鲜血顺着土坡蔓延，淌到骑士们的鞋边。
两名骑士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刻拔出腰中的长剑，但左右张望，在这漆黑中却没有看到任何袭击者的身影。
“说话啊！该死的，外面怎么样了！？？”
瑟拉妮焦急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两名骑士不得不匆忙回应：
“情况不对，圣女大人您先待在车……”
毫无征兆的，话音戛然而止。
只剩下寒风吹动叶片，沙沙的轻响。
“什么情况！？”
“喂！？？人呢！？？”
夜空里只剩下瑟拉妮一个人的声音。
她缩在车厢角落里瑟瑟发抖，刺骨冷意窜上脊梁，连着牙齿都不由打起寒战。
“黎明之主保佑！黎明之主保佑！！”
她嘴里叨叨着，手扒在窗边，却没发现就在其脖颈后，冰冷雾气缓缓凝聚成一双苍白纤细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
城镇中心。
亚诺一行人总算是找到了两匹还能用的马，将受伤的子爵和余下几名幸存者安置上马车。
银渐层小猫骄傲地蹲在霜狼背上，毛茸茸的尾巴得意地摇晃——这两匹救急的马匹正是它的功劳。
关键时刻这猫总是能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亚诺也是越加好奇这小东西的来历。
城镇的治疗往往需要依靠教堂和诊所，但现在城镇居民还在大街上发疯，教堂成了一片废墟，只能将负伤的人员先送回府邸。
而且维蕾塔魔力耗尽也需要休养，继续留在城里属实不是明智之举。
但这是亚诺的打算，薇尔娜则表示要去聆听者的总部一趟，寻找自己那位听者大人。
“城镇乱成这样你也敢出去，”亚诺诧异，“你就不怕遇到危险？”
“哟，主人，你该不会是在担心人家吧？”女仆闻声，不由轻笑一声。
“当然，就像担心跑丢的金币一样。”
“我就不该指望你能说什么好话。”薇尔娜嘴角抽抽，“我也不是傻瓜，有危险自己会避开的。”
“聆听者们是我的家人，家里出事我说什么也得回去看看……如果你需要联系我的话，可以用我留给你的那瓶嗅盐。”
“行吧。”
亚诺点头，既然薇尔娜要走，他也不好强行留下对方。
今晚的事情还没彻底解决，得护送子爵，把消息带回，才能让奥尔斯兰家出兵控制动乱局势。
而且那只肢团虽然很厉害，但就亚诺寻思，应该还不至于能达到让教廷和子爵亲卫全军覆没的程度。
暮色中，三人分道扬镳，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
有马匹作交通工具，从城中赶回府邸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不过多时，亚诺便望见自家庭院气派的大门。
只是侧院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辆洁白华贵的马车。
教廷的人来了？
亚诺略感困惑，他和维蕾塔靠近前门，门口的守卫在看清俩人后，火急火燎拉开了大门
“少爷小姐回来了！”守卫的惊呼惊动了整座宅邸。
“谢天谢地！我真的快要吓死了！！”
却见拉瑞尔夫人从府邸里着急忙慌的冲出来。
“你们两个居然这个时候偷跑出去！？你们知道我发现你们不在家里时，心脏病都差点要出来了吗！？？”
优雅的夫人头一次表现的如此气愤，对着二人大声呵斥。
亚诺露出讪笑，要说的话，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太厚道。
“天啊，孩子们……不过你们能安全回来就好，还有这边是……塔朗尼！？”
拉瑞尔夫人注意到马背上的子爵，声音都惊地颤抖起来。
“黎明之主在上，那么多血……快！快去请圣女大人！”她立刻转向仆人们，“赶紧请她给塔朗尼治疗一下！”
“……圣女大人？”
亚诺眉头微蹙，视线越至夫人身后。
透过宅邸一楼的窗户，他望见一名金发少女正优雅端坐在沙发上，对方赫然正是他一直没能找到的那位教廷圣女，瑟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