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呵,女人
裴瑾年被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到了。
不得不说,本就浓眉大眼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概的陈清,芯子里又塞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灵魂,板起脸的时候的确对十六岁的小女生很有压迫力。
陈清也意识到了不对头,在注意到面前的比他大三个月的小姑娘眼圈儿泛红的时候,他这才想起来,面前的这个是他的青梅,而不是上辈子约出来的好妹妹。
“我,我能不能出来和你玩,和我能不能喝冰的有什么关系呀……”
裴瑾年委委屈屈的,粉嘟嘟的唇儿紧紧地抿着,偏生又倔强地抬起头瞪着陈清,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嘿……陈清心想这关系可他妈大了,以前我约妹妹出去玩,不能喝冰的就意味着一个潜台词——姨妈来了。
那你姨妈来了,还出来和我玩,那不是对我的不负责吗?
不过这个定律对现在的确不适用,毕竟他们现在只是单纯地去公园散散心。
“当然有关系了!”陈清并没有认错的打算,他仍旧板着脸,一味地选择诡辩,“身体不舒服还穿这么少,万一着凉了,我怎么和你爸交代?”
林城的六月不比南方,实打实的是孩子的脸,今早还下了一场雨,现在的气温只有十多度。
公园就在河边上,凉风徐徐地吹着,也就是陈清现在是傻小子火力旺的很,搁三十多岁的他早就咬紧牙关喊一声要死了。
裴瑾年的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花边小衬衫,陈清的诡辩倒也说得过去。
“噢。”裴瑾年吸吸鼻子,委委屈屈地噢了一声。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一阵风儿刮过,她的怀里多了一件校服外套。
“穿上,别着凉。”陈清拿起那瓶水,“我去和大姨换瓶常温的去。”
卖水的大姨还在夸陈清体贴,陈清只是付之一笑,也没多做解释。
要不是担心裴瑾年和她爹告状,陈清才不会把外套给她呢。
等到他换了一瓶常温水回头的时候,发现裴瑾年已经老老实实地穿上了他的校服外套。
呵,女人。
他坐回到凳子上,把那瓶水递给了裴瑾年。
谁也没有先说话,陈清一直在看高远征在蹦床戳上戳下,真像一根儿标枪似的;杨健张开双臂,配上他那一身花色,倒是真像一只小蜜蜂。
而裴瑾年则心不在焉地瞅着那群嬉闹的同学们,又偷偷去瞅陈清,见陈清目不斜视,她又暗自咬牙,小手紧紧捏着那件披在身上的外套。
同学们从蹦床下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奇怪的一幕。
陈清冲着他们招手,笑得很开心;而她旁边的裴瑾年则气鼓鼓地坐在原地,身上还穿着陈清的校服外套。
陈清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的老高双手抱头,看起来十分痛苦,便指着他问杨健:“老高怎么回事?”
“老高撞棚顶了。”杨健抖着身子说。
“我就说你快了吧?你非得说等一会儿。”陈清幸灾乐祸地调侃。
老高瞪了陈清一眼,继续低头参加中国有嘶哈。
反而是杨健,下巴冲着裴瑾年扬扬,问陈清:“怎么说?”
“怎么说?”
陈清回头瞟了一眼还在cosplay小河豚的裴瑾年,摆摆手说道:“没怎么,她身子不舒服,还穿那么少——走,继续下一个项目。”
“还继续啊?”杨健抬头瞧了一眼天空,“晚上不看球啦?咱们不约好晚上一起看球的吗?”
“看球?”陈清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看什么球。
“世界杯啊!”杨健说,“晚上七点半新西兰踢斯洛伐克,十点葡萄牙踢科特迪瓦。”
哦,陈清这才恍然,现在是2010年,南非世界杯正如火如荼地举行。
“看呗,”他说,“反正晚上也没事儿,那咱们现在回去吃饭?”
“不用,我回家拿点东西,去你家吃,反正你家也没人。”杨健说,“我从我姥爷家拿箱菠萝啤,晚上咱们边看边喝。”
“行,那就这么地。”陈清拍拍杨健的肩膀,回头看向几个女生,“那你们呢,你们怎么说?”
“我们啊……”坐在裴瑾年身旁的魏萌说,“我们也该回家吃饭了——倒是你,你真没什么想和我们家瑾年说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魏萌还冲着陈清狡黠地挤挤眼睛。
“说什么?”
陈清挠挠脸,迎着魏萌期待的眼神,噗嗤一笑。
“非要我说什么的话,那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祝大家前程似锦,走咯——”
他嘻嘻哈哈地拉着高远征和杨健,一溜烟儿就跑得无影无踪,留下几个女生在原地面面相觑。
“那个……”
半晌后,魏萌试探地问裴瑾年,“你们两个……进行的怎么样了?”
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在往陈清的校服上瞟。
“什么进行?”裴瑾年一头雾水。
“刚才陈清不是要和你表白吗?”魏萌再次试探,“我们还特地给你俩留下了单独的空间,怎么样?陈清他和你表白了吗?”
“他,他……”裴瑾年吸吸鼻子,“他根本就没打算和我表白!这个臭小陈儿!就会欺负我!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啊!以前他是多乖的孩子啊……”
乖孩子?
魏萌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陈清欺负你?不能吧,他不一直叫你姐吗?我看他挺听你话的嘛。”
“是啊,他还把衣服让给你了。”旁边的大馋丫头潘乐乐一边往嘴里炫零食,一边含混不清地说。
“他……”
裴瑾年张张嘴,却还是没有说下去。
说什么嘛,说陈清刚刚凶她?说出去的话姐妹们也不会相信,陈清那乖弟弟的人设早就深入人心了。
“哎,”魏萌看出裴瑾年不太想细说,便转移话题道,“那要是陈清刚刚和你表白,你会接受吗?”
裴瑾年摇头说道:“不呀,现在可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怎么能因为恋爱耽误学习呢?我肯定会劝说他把心思用在学习上,有什么事情等到毕业之后再说。”
“那多亏你没说。”
潘乐乐‘哧溜’一声,一颗果冻滑进嗓子眼儿深处。
“为什么?”裴瑾年疑惑地问。
“陈清其实脸皮挺薄,还挺记仇的。”潘乐乐把果冻壳抛向垃圾桶,“你想想你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直白地拒绝人家,你觉得你俩以后还能做成朋友吗?”
啪嗒。
果冻壳掉在地上。
“哎呀,扔歪了。”
潘乐乐走过去,把果冻壳拾进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