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雾重重

晨雾未散时，张策在县衙后巷的柴房里醒了。

稻草扎得后颈生疼，他摸着腰间的雁翎刀坐起来，刀鞘还带着昨夜的余温。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咚——“的一声闷响，撞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昨夜玄光石在怀里焐了半宿，此刻贴着心口仍有热度，系统的提示音像只不安分的蛐蛐，在识海角落里叫：“检测到能量体稳定，融合成功率提升至78%。“

他掀开草席下床，木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吱呀“声。

穿过前院时，老衙役王伯正蹲在井边洗抹布，见他过来，用湿淋淋的手往衙役房方向指了指：“张捕快，你案几上有封信，没盖官印，看着像连夜塞进来的。“

张策脚步一顿。

县衙的案几向来只有公文，私函极少，更别说“连夜“。

他加快脚步推开衙役房的门，晨光照得窗纸发白，案几上确实压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处用朱砂画了朵歪歪扭扭的梅花——是西市卖炊饼的刘婶常用的暗号。

拆信的手指有些发颤。

信里只有一行字，墨迹未干：“李子宏藏于鹰嘴崖后洞，卯时三刻换岗。“

张策的指甲掐进信笺里。

李子宏是朝廷通缉的一级凶徒，三个月前在QH县连杀十三口，手段之狠辣连仵作都闭着眼写验尸单。

县太爷悬赏三百两，可这三个月来，全县衙役连他的影子都没摸到。

“为什么是刘婶？“他捏着信笺转身，目光扫过墙上挂的捕快腰牌。

刘婶的儿子半年前被流寇劫走，是张策带人追了三十里救回来的。

她递消息，合情合理。

系统突然发出蜂鸣，像警铃般刺得耳膜生疼。

张策手按太阳穴，识海里跳出一行血字：“检测到高威胁目标靠近，建议提升警惕。“

他猛地抬头。窗外竹影摇晃，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李子宏的陷阱？“他摸出怀里的玄光石，蓝光在掌心流转，系统提示音又变成了低吟，“能量体可临时增强五感，是否启用？“

张策咬了咬后槽牙。

三个月前追捕吴大力时，他就是仗着系统“氪命“反杀，结果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但这次不同——李子宏的悬赏足够他给娘抓半年的药，更重要的是，系统提示过“杀通缉犯可续命“，他能感觉到，每杀一个恶人，体内那道催命的裂痕就淡一分。

他把玄光石贴在眼皮上。

凉意顺着眼眶爬进脑仁，再睁眼时，连三十步外瓦当上的霜花都看得清。

他抓起雁翎刀别在腰间，刀鞘上的粗麻蹭得掌心发痒——和昨夜摸过的触感一模一样。

鹰嘴崖在县城东北三十里，山形像只鹰嘴斜插云霄。

张策踩着晨露往山里走，玄光石带来的敏锐让他听见了三里外山雀振翅的声音，也听见了自己心跳如擂鼓。

转过第七道山梁时，系统突然尖叫：“目标出现！“

他贴着石壁蹲下。

前方二十步是片凹进去的山岩，岩缝里堆着半干的兽皮，石地上有新鲜的炭火痕迹——有人刚生过火。

更深处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夹杂着粗哑的骂声：“他娘的，老大让老子守这破洞，连口热酒都喝不上！“

是阿虎。

张策认得这声音，上个月在酒馆听商队说过，李子宏的手下里，阿虎使一对开山斧，力大如牛，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他握紧雁翎刀，刀刃在鞘里发出轻响。

“阿虎，把那坛女儿红搬过来。“另一个声音响起，像碎瓷片刮过石板，“老大说今日要见客，酒得温着。“

是李子宏。

张策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三个月前那户被杀的人家，小女儿才七岁，他在现场捡到半块带血的拨浪鼓，此刻正藏在县衙更房的梁上。

“见什么客？“阿虎的脚步声近了，“该不会是那小衙役吧？

老子听说他上个月砍了吴大力的手——“

“闭嘴！“李子宏的声音突然拔高，“你当那小衙役是省油的灯？

能在吴大力手下活命，还带着系统......“

系统？

张策的呼吸一滞。

玄光石在掌心烫得厉害，系统提示音炸成一片乱码：“检测到未知能量干扰！

检测到未知能量干扰！“

“系统“两个字像根针，扎破了他所有的伪装。

他这三个月来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有人知道他觉醒了极限武道系统。

“老大，您咋知道他有系统？“阿虎的斧头磕在石头上，“该不会是......“

“燕总管说的。“李子宏笑了，笑声像夜猫子叫，“那老狐狸昨天夜里来找我，说只要我帮他除掉张策，就把玄光石的秘密都抖出来。“

燕双城！

张策的太阳穴突突跳。

昨夜燕双城在巷口说“三日后松月楼“时，指尖缠着细银线，和灰衣人短刃上的淬毒痕迹一模一样。

原来从西市开始，这局就布好了——中年人、玄光石、密报，全是引他来的饵。

“阿虎，去把洞口的藤条砍了。“李子宏的脚步声往洞外走，“张策应该到了。“

张策猛地翻身滚进草丛。

玄光石的蓝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系统提示音终于恢复：“检测到致命危机，建议立即融合能量体！

融合后可获得【破甲】技能，持续三刻钟。“

他咬开指尖，血珠滴在玄光石上。

蓝光“轰“地炸开，眼前的景物突然变得慢了——阿虎的斧头举到一半，李子宏的匕首刚拔出鞘，连山风卷起的草屑都悬在半空。

“融合成功。

当前状态：破甲（100%），体力消耗降低50%，疼痛感知降低30%。“

张策握着雁翎刀冲出去。

阿虎的斧头带着风声劈下来，他侧身避开，刀刃擦着对方手腕划过。“破甲“状态下，雁翎刀像切豆腐般割开阿虎的牛皮护腕，血珠溅在草叶上，红得刺眼。

“操！“阿虎捂着伤口后退，斧头砸在石头上，“老大，这小子邪门！“

李子宏的匕首刺向张策后心。

他早有防备，旋身挥刀，刀刃撞在匕首上，火星四溅。“燕双城给了你什么好处？“他咬着牙问，“让你连朝廷通缉犯都敢合作？“

“好处？“李子宏的刀尖挑开他的衣襟，在胸口划出半寸长的血口，“燕总管说，只要我杀了你，就给我玄光石的用法——那东西能让人活过百岁，比当什么通缉犯划算多了。“

张策的后背抵在石壁上。

阿虎的斧头从左边劈来，李子宏的匕首从右边刺来，他盯着两人手腕的血管——在“破甲“状态下，那些青紫色的血管像发亮的线，清晰得可怕。

他弯腰躲过斧头，雁翎刀反手捅进阿虎的肘窝。“啊！“阿虎惨叫着松手，斧头“当啷“落地。

张策趁机抓住他的手腕，往李子宏的匕首上撞。

“噗！“

匕首扎进阿虎的肩膀。

李子宏瞪圆了眼，刚要抽刀，张策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燕双城在哪？“他压着声音问，刀刃割破李子宏的皮肤，“他为什么要杀我？“

“你以为......“李子宏突然笑了，血沫溅在张策脸上，“他就在你背后——“

后颈泛起凉意。张策想躲，却慢了半拍。

玄铁短刃擦着他耳后划过，在石壁上撞出火星。

他转身，正看见燕双城收刀入鞘，玄色官服上沾着晨露，腰间的巡府腰牌闪着冷光：“张老弟，我就说三日后松月楼，你偏要急着见我。“

“你早和李子宏串通好了？“张策捂着耳后渗血的伤口，雁翎刀在发抖。

“串通？“燕双城整理着袖口，指尖的细银线在阳光下泛着幽蓝，“我不过是给索命三郎指了条明路——杀了你，他能活；不杀你，他得死。“他的目光扫过张策胸口的血痕，“怎么？

用了玄光石的力量？

滋味如何？“

张策的系统突然发出警报：“能量体消耗过度，破甲状态剩余时间：0:30。“

“燕总管，这小子......“李子宏捂着肩膀后退，“我帮你引他来，你答应的玄光石......“

“你太吵了。“燕双城抬手。

细银线从他指尖飞出，缠上李子宏的脖子。

张策眼睁睁看着那线越勒越紧，李子宏的脸涨成紫色，喉咙里发出“咯咯“声。

三息后，线断了，李子宏栽倒在地，脖子上一道血痕，深可见骨。

“你杀了他？“张策瞪大眼睛。

“留着他只会坏事。“燕双城弯腰捡起李子宏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张老弟，我再问一次——加入我，还是死？“

系统提示音突然消失了。

张策摸着怀里的玄光石，它已经凉了，像块普通的石头。

他的体力正在飞快流失，后背的伤口疼得钻心，耳后的血顺着脖子流进衣领，凉丝丝的。

“我选......“他盯着燕双城腰间的巡府腰牌，“第三条路。“

雁翎刀划破自己的掌心。

鲜血滴在刀鞘上，系统的提示音重新响起：“检测到宿主主动氪命，当前剩余寿命：27年11月。

是否启用【暴血】技能？“

“是。“

血雾在他周围炸开。

燕双城的短刃刺过来时，他已经闪到了五步外。

玄铁短刃擦着他的衣袖划过，割断了几缕碎发。

“你疯了？“燕双城的瞳孔收缩。

“疯的是你。“张策抹了把脸上的血，“你以为用玄光石引我，用李子宏套我，就能让我低头？“他的刀指向燕双城的心口，“我张策当衙役三年，见过太多拿人命下棋的人——你，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燕双城的脸色变了。

他刚要再动，远处传来铜锣声，是县衙的巡山队。

“张老弟，你赢了这一局。“他倒退两步，消失在晨雾里，声音飘过来时像根刺，“但下一局......我会让你输得连骨头都不剩。“

张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突然栽倒在地。

玄光石从怀里掉出来，滚进草丛。

他摸着腰间的衙役令牌，边缘的磨损硌得掌心发疼——这是他和这世界最真实的连接，也是他绝不能输的理由。

“捕快！张捕快在这儿！“

巡山队的喊声响起来时，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

模糊中，他看见王伯蹲在他身边，嘴里骂着“不要命的小子“，又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宿主重伤，建议立即融合玄光石剩余能量。

融合后可修复内脏损伤，但会消耗5年寿命。“

他想点头，却昏了过去。

最后一个念头是：等醒过来，得去西市找找刘婶——那封密报，可能不只是李子宏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