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谎吻灼心
“苏晴，我是林可欣。”
这声音像裹着糖衣的毒药，听起来甜美，却让我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我捏紧了手机，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几拍。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想干什么？
“有事吗？”我压下心中的不适，语气尽量平静。
“苏晴姐，你别这么冷淡嘛。我们好歹同事一场，而且……我和陆总的关系你也知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像是在炫耀一块偷来的糖果。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是个两面三刀的绿茶婊？我知道你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我知道你勾引陆泽，抢走我的项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冷笑一声，“如果你是想打电话来炫耀什么，大可不必。我已经辞职了，星河互联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哎呀，苏晴姐，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只是关心你嘛。”她娇滴滴地说，语气却带着讽刺，“陆总最近心情不太好，我知道他一直在找你。你……没拒绝他吧？”
她这是在试探我，还是在警告我？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他找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反问道，语气越来越冷硬。
“怎么没关系呢？我跟陆总……现在关系很好啊。他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的。”她的声音更甜腻了，像黏糊糊的蜜糖，却让我恶心得想吐。“而且，他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你知道吗？‘元宇宙社交’项目，用户数据很差呢。听说公司高层很不满意。”
果然。我心里闪过一丝快感，但很快被愤怒取代。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提起那个项目！那个因为陆泽的愚蠢和她的心机而彻底烂掉的项目！
“活该。”我毫不留情地说，“一个只追求流量和变现，完全不顾用户体验的项目，失败是迟早的事。”
林可欣似乎没料到我这么直接，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但这次的笑声里多了一丝阴冷：“苏晴姐，话不能这么说。陆总他也是为了公司好嘛。而且，他现在很后悔，很想弥补。你别看他表面上高高在上的样子，其实啊……”她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他现在可惨了。项目失败，在公司里焦头烂额，还要跑来找你……你知道他为了见你一面，等了多久吗？像条狗一样，哈哈。”
“够了！”我忍无可忍，厉声打断她，“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跟他什么关系，他现在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别再打电话给我！”
“别啊，苏晴姐，我还没说完呢。”林可欣的语气又变了，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陆总这个人啊，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可千万别被他现在可怜巴巴的样子骗了。说不定他只是想利用你，让你回去帮他救场呢？毕竟，你的‘暖心’不是做得挺好的吗？听说用户不少呢。”
她的最后一句话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她是在暗示我，陆泽来找我，不是为了道歉，而是看中了我的“暖心”APP，想让我回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这个想法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所有的犹豫和心软都被一股寒意冻结了。对啊，陆泽是什么样的人？傲慢、自负、追求效率、不择手段。他会真心实意地为一个被他伤害过的人道歉吗？还是他看到了我的价值，想把我重新拉回他的轨道？
我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可欣，谢谢你的‘提醒’。”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不过，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你的那些小把戏，在我这里不管用。至于陆泽……随便他想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我的工作室，不欢迎任何人形式的PUA，更不欢迎那些满肚子算计的人。”
“苏晴姐，你这么说就伤人……”
“嘟——”我没给她继续表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的手有些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林可欣，而是被她的恶毒和陆泽可能存在的算计恶心到了。林可欣的话像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我心中那点微弱的火苗。
我走到窗边，再次向下望去。陆泽还站在那里，风衣的领子竖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更单薄了。
他真的变了吗？林可欣说他焦头烂额，像条狗一样？这些形容词竟然会用在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泽身上？
但他来找我的目的呢？真的是真心道歉，还是像林可欣说的那样，是想利用我？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想再被欺骗，不想再受到伤害。我已经走出来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我不再是那个任由他摆布的小女孩了。
但是，那个站在楼下，在寒风中等待的人，毕竟是陆泽啊。那个曾经是我全部世界的陆泽。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下去，见他。不是为了原谅，不是为了复合，而是为了彻底做个了断。为了亲眼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也为了告诉他，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了。
我披上外套，拿上钥匙，走出工作室。每一步都像踩在冰上，既坚定又忐忑。电梯缓慢下降，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我走了出去。外面冷风呼啸，吹得我脸颊生疼。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泽。
他似乎听到了动静，猛地抬起头朝我看过来。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然后快步向我走来。
“苏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听起来确实有些疲惫。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走到我面前，停下了脚步。我们之间隔着大约两米的距离，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仔细地看着我，眼神复杂，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一点熟悉的痕迹，又似乎在确认我是否真的站在他面前。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然后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仿佛想要触碰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的衣角时，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些，但他并没有收回手，而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手心向上，仿佛在邀请，又仿佛在乞求。
“苏晴……”他又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脑海里闪过林可欣那句恶毒的话：‘像条狗一样’。又闪过她那句‘说不定他只是想利用你’。
我的心一抽，一种尖锐的痛感瞬间蔓延开来。我不确定是回忆带来的疼痛，还是眼前的场景让我感到心酸，抑或是对未知目的的恐惧。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想说什么？”我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寒冷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放下了手。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对不起。”
这三个字，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一枚炸弹，在我心中炸开。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曾经让我心动的脸，现在却带着明显的疲惫和一丝卑微的神色。
“对不起？”我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陆总，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你对不起我什么？对不起把我的方案随随便便交给别人？对不起在项目评审会上对我落井下石？对不起跟你的小情人暧昧不清？”
我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锐，每说一句，我都能感觉到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听着我的质问，没有反驳，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唇。
我继续说，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还是对不起……把我们的感情，把我的真心，当成一文不值的垃圾，随意丢弃？”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但我不允许自己哭出来。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试图在他眼中找到一丝后悔或者愧疚的影子。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承认了。那个从不低头的陆泽，那个总是傲慢自负的陆泽，竟然亲口承认了错误。
我的心并没有因为他的承认而感到丝毫轻松，反而更加沉重。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复杂的感情，我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就在这时，我看到陆泽的眼神忽然凝滞了一下，他的视线越过了我，看向了我身后的方向。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带着几分慌乱的声音——
“陆总！”
我心里一惊，转过身，赫然看到林可欣正穿着一件单薄的连衣裙，小跑着朝我们过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慌，但看到我和陆泽站在一起时，那丝慌乱瞬间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才刚给我打过电话吗？难道她刚才就在附近？！
林可欣跑到陆泽身边，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陆总，您怎么在这里啊？我到处找您，都快急死了！”
她拉着陆泽的胳膊，身体微微 leaning向他，摆出一副亲密又柔弱的姿态。她的目光扫过我的脸，眼中带着挑衅和得意。
我看着她这副表演，又看向陆泽，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他皱了皱眉，似乎想甩开林可欣的手，但她抓得很紧。
“你来干什么？”陆泽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完全不像刚才跟我说话时的低沉和沙哑。
林可欣像是没听到他的不耐烦，只是更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可怜巴巴地说：“陆总，我收到消息，说公司那边又出事了，股东大会临时提前，点名要您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泽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看了林可欣一眼，又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公司有急事，”他匆匆地对我说道，“我得去一趟。”
我看着他，看着他因为林可欣的几句话就瞬间从“卑微”状态切换到“焦头烂额”状态的样子，心里一阵发冷。林可欣的话，原来是真的。他现在真的麻烦缠身。
所以，他来找我，真的是为了拉我回去救火吗？他刚才的道歉，难道只是为了铺垫后续的请求？
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竟然会因为他站在楼下等我而动摇。
林可欣见陆泽的注意力被公司的事吸引过去，立刻趁热打铁，拉着他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边走边说：“陆总，别耽误了，我们快走吧。股东们脾气都很急的……”
陆泽被她拉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和焦急。
“苏晴，我……”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走吧。”我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无尽的冷漠，“公司的事要紧。”
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我以为我做好了准备，以为我可以平静地面对他，平静地做个了断。但林可欣的出现，和他立刻被公司事务牵走的样子，却像一把刀，再次狠狠地插进了我还没完全愈合的心脏。
陆泽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被林可欣拉着，急匆匆地走向了停车场。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看着林可欣紧紧抓着陆泽胳膊的样子，看着她时不时回头朝我投来的挑衅眼神。
夜风呼啸，像鬼哭狼嚎一样穿透我的外套，直刺骨髓。我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在寒夜里的木偶，心口空荡荡的，只有那阵阵的疼痛。
他们的车子很快启动，从我面前开了过去，没有丝毫停留。我看着那辆车子消失在街角，直到连车尾灯都看不见，才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苏晴！”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我猛地转过身，看到李薇正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厚外套，显然是听到动静跑下来的。
“苏晴，你没事吧？我听到楼下有争吵声……”李薇说到一半，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和眼角的泪光，声音顿住了。
“没事，”我摇了摇头，声音干涩，“我没事。”
“没事？你都哭了！”李薇跑过来，一把抱住我，“那个混蛋又来欺负你了吗？！还有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我靠在李薇的肩膀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不是因为陆泽，也不是因为林可欣，而是因为这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放下过去，那些人和事，那些伤害，总会像阴魂不散一样缠着我，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我曾经有多狼狈，多心痛。
李薇感觉到我的颤抖，抱得更紧了。“哭吧，苏晴，哭出来就好了。”
我没有回应，只是死死地抓着她的衣服，任由眼泪打湿她的肩膀。
夜色更深了，寒风更烈了。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到最后，我只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冷，从内而外地侵袭着我。
等我哭够了，李薇拉着我回了工作室。她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让我坐在沙发上。
“那个人渣说什么了？”李薇一脸气愤地问道，“还有那个女的，是林可欣吧？我看清楚了，就是那个狐狸精！”
我端着热水，暖意却怎么也驱不散心里的寒意。我抬头看了李薇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林可欣给我打电话，以及她跟陆泽一起离开的事情告诉了她。
李薇听完，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靠！我就知道那个陆泽没安好心！什么道歉？他分明就是看你现在做得好，想把你拉回去给他擦屁股！那个林可欣更是个瘟神，走到哪儿就把晦气带到哪儿！”
她骂得很难听，但我却觉得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至少，我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苏晴，你千万别心软！”李薇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这种渣男，就应该让他滚得远远的！公司失败了活该！被股东骂死活该！跟那个绿茶贱人纠缠去吧，天生一对！”
我看着李薇义愤填膺的样子，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知道她是真心为我好。
“我不会心软的。”我轻声说，声音还有些沙哑。
但是，林可欣的那句话，像一颗种子，悄悄地种在了我心里。她说的“麻烦”，说的“股东点名”，说的“利用”……陆泽真的只是来寻求帮助吗？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果陆泽真的只是想利用我，如果他看到“暖心”APP的发展势头，想把它或者把我拉回星河互联……那他会怎么做？
我努力地想，想找出应对的方法，想如何保护好我的工作室，保护好我的团队，保护好“暖心”这个我倾注了所有心血的产品。
我的脑子很乱，心也很痛。陆泽的出现，林可欣的恶意，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把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生活，搅得一塌糊涂。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我以为我已经逃离了那个泥潭，以为我可以重新开始，但现在看来，那个泥潭似乎有自己的引力，总想把我重新拽回去。
我不能回去。绝对不能。
我握紧了手中的热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对抗陆泽，对抗星河互联，对抗所有企图伤害我的人。
就在我思绪翻涌的时候，我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是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我拿起来一看，发件人是陈明。
他发来一张截图。
那是一份紧急会议通知。会议的主题是“星河互联元宇宙社交项目战略调整暨新业务孵化方案讨论”。
会议的参会人员名单上，除了星河互联的高层，赫然出现了几个外部公司的名字，其中一个名字，让我瞬间瞳孔紧缩。
——“暖心工作室”。
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陆泽，他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