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影初淀
雨后的清新却刺痛着林野的鼻腔，不一会儿便清醒过来。林野一睁开眼，天上的乌云中透出一丝阳光，当他四周观望时，顿时想起刚刚打斗杀人的场景，随后猛地睁开眼睛。此刻的他发现，自己看向的是一扇窗的景色，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你醒了。”林野闻声望去，正是站长。“昨天晚上干什么了？我就去买些猫粮，可一转角却发现你晕倒在一个小巷口，我吓了一跳，打了120把你送到医院休息。”正要回答，却发现声带说不出话，反而有个声音替了他回答：“昨天救只猫，但它跑了。”站长听完，便说：“那好吧，我先去救助站了，让你好好休息。”随后，站长离开了病房。
此时病房内，点滴管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他循着声音摸向胸口，又一次低头，掀开衣服，那里正有一个恶魔印记。
“只有我来回答，我们两个才会安全，是吧，人类？”
沙哑的声音在脑中轰然炸响，林野惊觉从站长走后，病房里除了自己就没有人在，冷汗却顺着脊背滑落，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向脑海里。
“阿斯莫德？”他颤抖着低语。
空气突然扭曲，一道虚影在视网膜——竖瞳暗红如凝固的血，泛着令人心悸的妖异光芒，耳尖半透明的膜状结构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却又透着死亡的凛冽。“现在该让我‘主宰’了，卑微的容器。”恶魔的声线像毒蛇吐信，字字句句都裹挟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在神经深处游走，“契约完成后，你的一切都将归我掌控，比如——”
眼球中的虚影骤然逼近，林野脖颈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此刻喉间仿佛真有带着硫磺味的温热气息拂过：“当你的心跳过一百二十，指甲会变成撕裂一切的利爪。当你的情绪剧烈波动……”
话音未落，林野腕间突然腾起幽蓝的火焰，火焰灼烧着皮肤，带来钻心的疼痛。他惊吓出声，而火焰化作蝴蝶形容的光粒四散。窗户玻璃映出他此刻的模样——右耳轮廓正扭曲变尖，皮肤开始变得深蓝，同时隐约透出青黑色血管，像无数条活过来的黑色毒蛇在皮肤下疯狂游走。
“原来你也就这样而已吗？如此脆弱的反应，真是令我作呕。”恶魔的嗤笑中充满了鄙夷，一面镜子突然悬浮在床头，镜面中又一次映出恶魔的面孔，正邪恶地笑着。而镜子前的林野盯着镜中逐渐恢复正常的五官，左眼底那抹形如新月的暗红格外刺目。“记住，情绪是打开你身体枷锁的钥匙，越失控，你就越容易变身，进而被我掌控。”
“那你呢？你现在算什么？”林野攥紧床单，鼓起勇气质问道。
“你无需明白，只需服从。”在他的眼中，虚影的指尖穿透了自己的胸口，心口处微光流转，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你的善良是可笑的枷锁，却也只是我暂时需要的护盾。不过别搞错了，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件工具罢了。”
待到好好休息，三天后，林野出院了，随后又去上流浪动物救助站的夜班。此刻恢复没多久的林野正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他怀里的三花猫刚做完截肢手术，虚弱的呜咽声却混着违和的窗外幼童的凄厉的哭声。他循声望去，后院槐树下，竟有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她的长发遮脸，用双手捂着自己哭泣的脸颊。
“你怎么了？”林野放下怀中的三花猫到怀中，随后走上前询问。“是不是迷路了？”然而，哭声戛然而止。女孩缓缓抬头，眼窝深陷如黑洞，嘴角裂开不自然的弧度，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牙，唾液顺着牙齿滴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周身雾气瞬间化作无数触手蔓延，随后林野就被触手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撞上一旁的爬杆，鲜血开始流出。“美味的人类，沦为我的食物吧……”那女孩已然化作一个恶灵，正轻蔑地看着林野。
“警告：恶灵等级A，应当交出身体控制权！以你凡人的力量，毫无胜算。”阿斯莫德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此刻的林野只感觉体温骤降，仿佛坠入冰窖，指甲刺入掌心的刹那间，恐怖的变化开始了。
他的耳尖迅速拉长，变成尖锐的膜状结构；皮肤下青黑色血管如蛛网般疯狂蔓延，所到之处，肌肉暴起且泛起诡异的灰黑色；头发根根竖起，化作黑色的钢针；眼眶开始变黑，里面的暗红光芒仿佛要将周围的光线都吞噬进暗红的眼球；肩膀和后背骨骼发出爆裂声，那黑色羽翼破体而出，羽翼边缘燃烧着幽蓝的火焰，每一根羽毛都像是由锋利的刀刃构成；手指和脚趾疯狂生长，变成青黑色的利爪，指甲上闪烁着寒光，而身躯已然长到5米高。此刻的他，宛如从地狱深处爬出的修罗。
青黑色的利爪破雾而出，轻易撕开雾状触手，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腥风。看向远处颤抖的小猫和哭泣的儿童，他心中的保护欲瞬间被激起。
“别怕，我不会让它伤害你们。”林野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带着双重回响，仿佛两个灵魂在同时发声，“阿斯莫德，将力量借给我吧！”
“这才对，尽情地恐惧吧，然后臣服于我！”恶魔的笑声在颅骨内震荡，充满了癫狂与兴奋，“记住，用你的恐惧与愤怒，化作摧毁一切的力量！”
话音未落，林野吻上掌心伤口。鲜血绽开的瞬间，一股狂暴的力量在体内肆虐，他背后的黑色羽翼猛地舒展，遮天蔽日，羽翼尖端透露着死亡的气息。当手掌的力量触碰到恶灵，恶灵发出尖啸，黑雾在他指尖化作齑粉，树下露出蜷缩的玩偶，学生证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清澈如泉，与眼前的恐怖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结束了。”林野喘息着半跪下，力量的流逝让他浑身无力，羽翼正在消散，恶魔形态也正逐渐消失。林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只使出一击，身体就开始吃不消了。也对，自己长期的工作，加上疾病的困扰，身体虚弱也是正常的，但仅这一击，眼前的A级恶灵就将灰飞烟灭，这使林野有些震惊。
待林野站起，他的身体里竟发出另一种声音：“如此孱弱的表现，真让我失望。”虚影在他的视网膜上闪烁，耳翼轻颤，带着无尽的嘲讽，“不过……”一道靛蓝色绒毛从他淡白的发丝中生长出来，“你的恶魔形态，勉强有几分看头。”
窗外月光洒落，林野的影子在地面延展，尾椎处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恶魔尾巴的雏形末端，洁白的花正在绽放，神圣与邪恶，在此刻诡异交融。“凡人，你的善良让我发生了变化，但我不属于洁白！”恶魔的声音带有一丝厌恶，却还是对眼前的场景充满嘲讽。
“下一次，别再让我失望。”阿斯莫德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像一把锋利的刀，“不然，我不介意亲自掌控这具身体，让你看看真正的力量。”
夜风拂过窗台的纸船，映着林野眼底未褪的暗红。当星星亮起时，林野听见胸腔里双重的心跳——凡人的温热与恶魔的冰冷，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奏响共生的乐章。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