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拯救无知少女
滋啦！
胡同口的油条摊冒着白烟，摊主手腕一抖。
面团‘啪’地甩进油锅，金黄的油泡再度‘滋啦’炸开，焦香味往人鼻子里钻。
魏子书一只脚伸长，斜站在摊位旁，拖鞋短裤白背心三件套，口袋里掏出五毛。
“来根油条。”一根三毛、两根五毛。
“拿着。”摊主用报纸卷起油条递来。
咬了一口，就知道这油干净卫生。
胡同长大的年轻人和南方青年一样，在胡同里，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出了胡同，就非常好面。
魏子书南北都呆过，前世定居在了南方，面子这玩意，他已经看透了，活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在意外人的看法，那就不可能舒坦。
叮铃铃。
送奶工的三轮车碾过石板路，车斗里玻璃瓶碰撞着，发出脆响，晃出几滴乳白的奶渍。
胡同位于崇文区，出了胡同，一边东直门、斜着就是朝阳门，这两地是居民必去的地方。
东直门，聚集着老字号小吃摊，上班路上，都会来买上一碗豆汁，公交车站也在这边，加一起也就三趟。
——嗯！是这味！不过好多年没喝。
“打包份卤煮、豆汁。”
很多人听过，却不知道豆汁是什么味，真要试，一定得喝热的，味酸微甜，养胃、解毒、清火。
但凉了以后，那犹如泔水般的气味使人难以下咽。
卤煮就是猪肠、猪肺和五花肉，后来将五花肉改成猪头肉和猪下水，就成了现在的卤煮火烧。
再到朝阳门菜市场买了两把青菜，一肋排骨就朝着家走。
回去路上行人多了起来，上班的、下班的来来往往。
暑假，孩子多是在胡同内打闹。
巷里杂院门洞旁，几个孩子缩着脖子啃糖油饼。
——还是这年头的孩子有活力，都起得比鸡早。
魏子书加快步伐，轻手轻脚跟在一个女人身后。
“妈！”
“妈耶！吓我一跳！臭小子！今天这么早就起了？”
女人抬手便打，刚好四十，身材丰腴穿着干练，正是他母亲朱湘。
“害，我也不想起那么早，被刘叔敲门敲醒了。”
说完，将早餐递了过去。
“大早上敲门干嘛？”朱湘接过早餐：“挺乖，还知道心疼你妈。”
“那可不，我就你一个妈。”
父亲不在燕京，去了魔都。
最近几年，出版书籍改编影视剧、电影。越来越红火、成功。
李碧华的《霸王别姬》、苏童的《妻妾成群》、莫言的《红高粱》。
不少出版社、出版社开始四处设办事场所，收稿。
按说成家立业的人都不愿意到处跑，但他父亲太本分，被单位一安排，也不会拒绝，就成了现在这样，两地分居。
“你还没说，敲门干嘛。”
俩人进了院子，朱湘追问道。
“说是一早，在院子里听见有人鬼喊鬼叫，担心出事。”
八卦传得快，他这么说，也是有点心虚。
“谁鬼喊鬼叫！”
刚说完，就看见徐晶蕾拎着搪瓷缸子走了出来。
“阿姨！”说完偷偷揪了他一下。
——嘶！
“乖，越长越漂亮了。”朱湘帮着徐晶蕾捋了捋头发：“你妈在后面就回来，过两天你又要开始念书了。
唉，不像我家臭小子，不想读书，以后肯定没你有出息。
不然，阿姨还真要带着他去你家提亲。”
早些年大学生毕业，分配的都是好单位，近些年虽然慢慢开始部分取消分配，但在大部分人眼里，依旧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魏子书家里条件不错。
母亲一个月算上加班费、补贴，班长岗，乱七八糟的，能有五百余。
父亲的外地补助更多，加上时常还写点小文章、小故事赚稿费，一篇长点的稿子能赚个两三千。
他还小，不喜欢读书也就由着他。
胡同里不少这个年纪年轻人，又是摇滚、朋克追求新潮的东西，又是成天三五成群，到处溜达，在外人眼里就定义不务正业。
事实上，大部分确实就是插科打诨。
所以在父母眼里，只要不学坏，也就由他去。
听朱湘这么说，徐晶蕾小脸一红，拨了拨头发低着头，跑着小碎步。
“阿姨，我去洗漱了。”路过魏子书一旁，还不忘踩上一脚。
“嘶！”
——千万别落我手上！
朱湘看着，只当是两孩子打闹。
那年头家里长辈若是关系不错，很喜欢开娃娃亲的玩笑。
虽说是开玩笑，但知根知底，要真走到一起，也是一门喜事。
“你是想进厂，还是跟你爸去出版社工作？”
关上纱门，朱湘端着板凳坐在门口。
木头加纱门，标配，夏天没这纱门，晚上会被蚊子咬死，最烦的就是，经常会有老鼠光顾，纱门经常得补洞。
魏子书靠着墙壁站着。
——这情节没发过啊！前世直接进去，出来也没有单位会要，至于再去读书，上辈子考不起，这辈子也不见得复读一年就考得上，时间宝贵。
“都能不用考试吗？”
噗噗！
门对门，李婶家蜂窝煤炉上，水汽顶着铁壶壶盖作响，拿火钳捅了捅炉眼。
噼啪！
火星子炸开，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走。
“不行！你这点书都不愿意看吗？好歹读了高中！”
朱湘将最后一口早餐吃完，啪得一下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出版社什么时候招人？”
魏子书突然想起被竹笋支配的恐惧，立即问道。
进厂是不可能的，不是大学生，没晋升空间，进去等于退休，还三班倒。
老实说，他也没想好干什么。
上辈子干杂志、后来做网络宣传，宣发，算个小老板，但也很辛苦。
现在网络根本没有，想办杂志社还得过几年，新闻管控更严格，暂时根本办不下来。
至于说干其他行当，隔行如隔山。
就好比，明知道房地产开始腾飞。
单从办公司审批，和哪些部门沟通，就很不容易，这些就算处理好。
后续拿地、成本、人工、技术、资金，不懂行的人短时间内根本弄不明白。
——资金，对，不管做什么，资金最重要。
“出版社不比厂里，厂里每年招聘两次，过几天就招聘。
出版社的话，报名审核，写份文章，然后不错的话，再面试应聘。
前几天你爸写信回来，说过这事。”
朱湘进屋，拿了一百块递给魏子书：“省着点用。”
固定电话已经有了，但没普及，还需要过两年。
燕京固定电话初装费高达五千，名额还不一定拿得到，需要付出点香烟、外汇卷。
每个月不管用不用，月租要二十元，打个长途，一分钟就是八毛。
不是大富大贵人家，或者单位领导，基本不可能装电话，都是写信。
拿着钱，魏子书陷入了沉思。
丢人！必须赚钱！
上辈子因为进去过，吃了很长时间的苦，才把日子过好，等父母能享福的时候，已经年纪大了，他过得也很累。
“那我去出版社吧，除了工作，还能写写稿子，混两年，工资还是比厂里高。”魏子书觉得确实还不错。
他做杂志、宣发，笔头还不错。
——是条路子，经济慢慢好起来了，文化产业也兴盛，写写文章、剧本，做个编辑，火个两部剧，一辈子不用愁。
“不要玩太晚，早点回来！马上就开学了！调整状态！就给你复读这一年！”
他正想着，徐晶蕾推门而出，屋内传来她母亲的喊声。
“好嘞！”她转头答应，余光朝着魏子书这边飘来。
一席白裙、转身带起的裙摆，翻起涟漪，也带着他的心思一起荡漾。
“那我回头就和你爸说，你这几天写份稿子给他，他再帮你润色润色。”朱湘打了个哈欠，事情商量好，人就犯困：“睡觉！困死了！”
“母亲大人早安！”
——打工？这辈子不可能打工！赚笔快钱！扬帆起航！
——有模有样的文娱圈，远比一模一样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