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碑心夜雨

你不是影子。”

林白的话，在我脑子里回响了整整三天。

可我知道，我的魂识里出现了裂痕。

不是外人打的，是我自己。

三天来，我尝试冥想、闭魂、潜读自己的记忆图谱，但只要一闭眼，我就会看到那个“我”站在魂台边缘，眼里带着一种悲悯。

那不是想杀我。

那是……替我悲哀。

我很少有这种恐惧感。

可魂裂症的早期表现，正是无法信任自己的记忆。

林白帮我联系了魂医总会。

对方冷冷回一句：“舟舟魂识纯度达93%，不存在分裂可能，建议停止冗余调研。”

我冷笑，把信直接删了。

当年我父亲就因为“冗余调研”，死于一场魂术共振事故。

魂医界，从来不是干净的。

七月十五日，JJ市文化局启动了“魂文碑”七十周年纪念点灯仪式。

魂文碑立于庐山脚下甘露台旁，传说乃宋时留魂石所刻，碑文随着时代会自行浮现新的字句。

而这次，它动了。

我赶到现场时，整个甘露台已被围起来。

碑文从“浮玉魂医，代天传术”，变成了：

“魂不再医，玉将沉渊。”

八个字，所有人不解。

只有我看懂了。

“玉将沉渊。”这是古魂术卷轴《断魄章》中的终极警语。

意指——主魂崩塌，继任者失败。

我脑子“嗡”的一下，猛地抬头。

碑后有一道浅浅裂缝，从碑心蔓延，宛如蛛网。

碑要碎了。

林白冲我挤进人群：“舟舟！有问题，魂碑下有魂潮异动！”

我一把拉她：“封碑，立刻。”

“来不及了，魂医局说要保留供学术研究——”

“屁的研究！”我怒吼一声，“你告诉他们！碑若崩，九江浮魂将不受管控！”

林白一咬牙，直接拔出应急魂钉，朝碑心插下。

“魂锁七式·封心阵，启！”

整个碑面闪出一道淡蓝光网，临时封闭住魂潮涌动。

人群退散。

我站在碑前，看着碑文一点点消退，心里像被拧住。

那不是预言。

是命令。

晚上十一点，我接到一个匿名电话。

“甘露台石碑并不是宋碑。”那头的声音沉稳，“它是魂影001号自己立的。”

“你是谁？”我问。

“我叫姚非舟，是‘舟·裂影001’的监控技师。”

“你活着？”

“从1953年到现在，我一直在。”

我沉默。

“你要听真相吗？”

“说。”

他声音低沉：“你父亲舟玄，当年并未失踪，而是主动选择把记忆献给001号，将其打造成‘魂医永续体’。你不是他唯一的儿子，你……是为了平衡他而造出的第二魂体。”

我全身一震。

“你意思是——”

“你和裂影001，从一开始，就是一对阴阳魂。”他停顿片刻，“而你父亲，现在还活在001号体内。”

那一刻，我脑海里仿佛炸雷。

“我要见他。”

“你不能见他。”

“为什么？”

“你们若相遇，魂识归一，魂碑将彻底炸裂。那时，整个九江所有魂医术都将失效。”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不信命。”

“你该信魂。”

那一晚，甘露台下起了魂雨——细如针线，落在魂碑之上，发出刺耳的嘶鸣。

碑身上的裂缝，在那一瞬，悄然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