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商队
又过了两天，随着坦姆努堡城墙上的最后一个残缺的垛口也被补上，修缮成功正式宣告完工，现场的两百多号劳工在吃完最后一顿饭，结清工钱后，陆续开始返乡。
“卡雅老师，以后还能送孩子过来上课吗？”
一位牵着孩子的母亲问向卡雅。
“可以的，只要有人来听课，夜校就会一直办下去的。”
那位母亲感激地点了点头，带着孩子们离开了，马上又有一个牙齿缺了几颗的中年劳工跑过来，追着保罗问：
“主教大人，你们最近要是有其他活的话，一定记得叫上我啊，我什么都能干。”
“额……”
这事儿保罗可做不了主，他一脸为难地看向江北隐的营帐，但自家老大正在为征兵的事情烦心，他也不敢去叨扰，只能敷衍地说道：
“下次一定。”
保罗这边刚脱开身，一位头发花白，身材有些佝偻的大妈缠上了为人木讷的小科勒，一个劲地在他身后追问：
“小伙子我看你个子蛮高的哦，体格也壮，娶老婆了吗，有没有中意的对象，你婶子家刚好有个黄花闺女，模样生的还可以，我看你们很般配啊。”
身材高大的小科勒看到这个老女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直被追着跑，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最后还是监工达武看不下去，把那个大妈打发走了。
艾伦和两个弟弟妹妹领完工钱，又在路上走了半日，终于在傍晚时分回到了离开快一周的村子。
一到家门口，三人就看到老母亲正费力掰着枯树枝做柴火，准备做晚饭，长子艾伦急忙上前接过老母亲手里的活：
“妈，您歇着吧，砍柴的事我来就行。”
说罢，艾伦从邻居家借了一把斧子，开始劈柴，两个弟弟妹妹也很懂事，将他劈好的木柴搬进屋内。老母亲一闲下来就感觉手足无措，只好关心地问道：
“你们怎么都回来了？领主老爷不要你们这些小孩子了吗？”
“不是的，妈，领主老爷他人很好，不管什么人，只要去了就管饭吃，还发工钱，只是工程已结结束，没活儿了。”
听完艾伦的解释，老母亲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一家人终于又可以团聚了，忧的是没了这份工钱，往后的日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待艾伦收拾好柴火，正要进屋做饭，村口突然传来老村长的叫喊：
“商队来了，商队来了。”
艾伦顿时心中一喜，捏了捏衣服内兜里鼓鼓囊囊的钱袋，拉着老母亲就要奔向村口：
“走，我们去看看。”
“不去了吧，家里没有需要添置的，别浪费钱了。”
老母亲急忙缩回了手，说什么也不肯挪位置。两个弟弟妹妹最喜欢凑这种热闹的，见老母亲不去，就围在她身边轻轻晃动她的身子，哀求道：
“去看看嘛，我们这些天攒了好多钱呢，咱家有钱。”
“是啊，妈，去看看有没有羊毛毯卖，天天睡干草堆也不是个事。”
老母亲本想叫大儿子艾伦收好钱袋，把这点家底省着点用，但想到几个孩子每天睡干草，身上被虫子咬的全是红包的样子，立马又心软了，说道：
“那行，就买两张羊毛毯，其他的不许买，听到没有，不能随便糟蹋钱。”
这话，老母亲是说给两个幼子听的，免得到了地方又吵吵着要什么玩具零食，算是提前打了预防针。
两个小家伙见母亲松口，赶紧保证说不买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家人这才向村口走去。
等到了地方，商队的人早已在地上铺了几条长布，然后把驼背上的商品卸下，摆放在上面，顿时形成了一个临时集市。村口池塘边，驮载货物的骆驼和马匹正围成一个圈喝水。
“这个毯子怎么卖的？”
老母亲一马当先，掂起一张羊毛毯，向皮肤黝黑的摊主问价道。
“这些都是从撒纳拉城带过来的上等货，一口价，三十个第纳尔。”
摊主对着艾伦一家比了个三，老母亲顿时就不高兴了，放下毯子就要走，对着艾伦他们说道：
“太贵了，咱们不买了，走！”
“来都来了，哪能空手回去，再看看吧，妈。”
艾伦赶紧将老母亲拉住，转头堆出一脸笑容问向摊主：
“我们买两张，能不能便宜点。”
摊主假装思考了一会，一脸为难地说道：
“看你们这么诚心，那就两张毯子五十八个第纳尔吧。”
老母亲一听这话，忍不住就要找摊主吵架，艾伦赶紧将他拉住，继续尝试还价，经过几分钟的舌战，最终用五十个第纳尔拿下了这两张毯子。
“这毯子真暖和，以后终于不用睡干草堆了，好耶！”
调皮的弟弟一把扯过毯子就要往家里跑，老母亲赶紧赏了他一个栗凿让这个捣蛋鬼安静点，随即目光又从几个孩子身上扫过，看到他们破衣烂衫的样子，鼻子顿时一酸，对摊主说道：
“再给我那些针线和布料吧，刚才我们可是照顾过你的生意了，这次可得多优惠一点。”
摊主高兴地回了一声没问题，随即将摊位上的各色布料一一递到老母亲手里，让她慢慢挑选。
两个弟弟妹妹懵懂不懂事，艾伦又怎么会不明白老母亲的心思，他按了按衣兜里的钱袋，硬硬的，还很充实，让他顿时又有了底气，对着正在挑选布料的老母亲说道：
“妈，多挑一点，咱家有钱了。”
“有钱也得省着点花，你那点工钱是死前，花一点就少一点，老大，咱们得做长远打算。”
嘴上这么说，老母亲看着最近好像长高了不少的大儿子，又从摊主那里多拿了两捆布料。
挑好布料后，照例又是一顿讨价还价，最终他们用七十个第纳尔拿下了七捆布料和一些针线，又给一直眼馋的弟弟妹妹买了木马玩具和麦芽糖，这下艾伦的钱包算是彻底瘪了下去。
“你们两个小鬼头就知道浪费钱。”
老母亲看到这一趟出来，辛苦攒下的家庭花了个七七八八，心疼地都快掉眼泪，只能找两个幼子骂上两句舒缓一下，艾伦笑着宽慰了两句，拉上弟弟妹妹就要往家里赶。
一家四口个个都没空着手，怀抱着满满的收获走在村间小道上，惹得四邻眼羡，哪怕只是口头夸上两句艾伦有出息了，老母亲的心里也不知道有多受用，仿佛苦日子至此就到了头。
路过村长的宅院时，艾伦看到老村长陶德正在刷白的院墙上贴着什么东西，好奇地凑过去一看，上面的字自己在夜校里恰巧都学过，于是忍不住念了出来：
“征兵，限十八岁到四十五岁成年男性，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一经录用，待遇从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