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3章 袭扰
一匹匹快马向着四面八方驰去,这都是左近庄园派出的侦骑,王愔之也不理会,想看,就给他们看。
天色渐渐黑了,庄子里杀猪宰羊,全军大酺。
平时没资格吃猪羊肉的仆妇们也很高兴,因为可以吃内脏,还有猪头,羊头。
这年头,甭管好不好吃,只要是肉,就抢着吃。
王愔之在军中可不兴平等那一套,好吃好喝,是供着他的战士,不上阵作战,能给你吃饱已经是我仁义了,还想怎样?
想吃肉,得拿命来搏!
此役,斩杀官军五百左右,而己方只战损五人,这还是很不幸被对方弓箭射中,伤了十余人,受到了健保营的有效救治。
将士们高谈阔论,每每谈及,都颇觉难以置信,主要是硫酸这东西太好用了。
薛银瓶也频频把美眸投向王愔之,她觉得这个男人好象全能全知,如神祗般,总是出人意料。
王愔之暗暗一笑,浓硫酸还不算什么,将来如合成出了浓硝酸,爆炸性会比浓硫酸更强,且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氮。
这东西是剧毒气体,比三氧化硫的毒性更大,倘若风向地形合适,没准儿能把毒气战提前一千五百年。
诚然,他制取硫酸硝酸的方法在现代早被淘汰了,可古代,最便宜的是人工,一顿饱饭就能让人卖命。
“我有个提议,下回射箭,先把箭头沾上硫酸,可烂其肉骨!”
一名叫薛根的薛家子弟提议道。
“呵,你想的美,步战倒是可以,骑战哪有工夫让你蘸硫酸?”
奴奴不屑的笑道。
“那就步战呗!”
薛根不服气道。
王愔之听着争吵,暗暗点头,所谓集思广议,不外如是。
薛安邦也道:“朝廷官军于两里外下寨,今晚要不要去劫一下?”
王愔之略一沉吟,摆摆手道:“司马休之虽屡挫于桓玄之手,但并非不知兵,怕是就等着咱们去劫他的寨子呢,我们人数太少,没必要冒险。
不过也不能让他舒舒服服的睡着,可于夜深之时,遣骑至左近,敲锣呐喊,疲其兵!”
……
司马休之营里,则是气氛低迷,一阵阵急促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咳的撕心裂肺,这都是被三氧化硫熏着了嗓子的军卒。
营寨立起来了,只是简简单单伐木搭了一圈木栅栏,未挖壕沟,也未立箭楼。
一是人手不足。
二是时间来不及。
“将军,王贼今夜或会来劫寨,不可不防啊!”
阴成抬头,看着高悬于头顶的一轮明月,提醒道。
司马休之霍然起身,望向黑暗中的庄园。
讲真话,他很不愿如惊弓之鸟,也不信王愔之敢来劫寨,可是日间的惨败显示出了王贼乃一胆大包天之辈。
没准儿真丧心病狂,以铁骑开路,步卒跟随,掷出那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小陶罐。
“也好,着将士们轮流入睡!”
司马休之勉强点头。
当晚,寨里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来,有模有样。
如扎草人、空出部分营帐,以弓弩手伏之,骑兵更是反偷袭的重中之重,两队骑兵,衣不解甲,轮流休息两个时辰。
十台床弩也很重要。
司马休之清楚,王贼最为忌惮的,就是这十台床弩,要是被毁了,依着王贼胆大包天的性子,说不定就会挥军强攻。
他与兄长司马尚之,被相王府的幕僚吹捧为名将,说的人多,他们自己都信了,但是败给桓玄,直接把他的心气打崩。
之所以昨日刚来,就马不停蹄的进攻,也是急于证明自己。
孰料,翻车了。
军中士卒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有轻蔑,有恨意……
这都是出师不利的后果,要是今晚再被劫了寨子,那他就要考虑,要不要自刎以谢相王。
夜色越发的深沉,蹲守的军卒睁大眼睛。
无声的煎熬最为难挨,左等不至,右等不至,渐渐地就有困意上涌。
“哎唷!”
一名点头如小鸡般的军卒突然背后挨了一鞭子,又被一脚踹了个狗吃屎,然后是喝骂!
“尔等打起精神,倘若王贼趁夜攻入营寨,即便不死,将军也饶不得尔等!”
痛呼声,喝骂声,零星响起,军卒的心头,越发的不满。
“他娘的,打了败仗还这么横,怎没死在王贼手里?”
“嘘,少说两句!”
“不,我就要说,王孝伯含冤而死,今又率兵追杀其子,天底下公理何在?”
……
“咣咣咣!”
突然寨外,有急促的铜锣敲响。
“打起精神来!”
有将官低喝。
军卒无不紧紧握住长矛,弓手也握紧了弓梢,手搭在箭壶上。
“哧哧!”
又有几枝火箭射了过来。
其中一枚,点燃了一处空帐,火势由小及大,渐渐旺盛。
随即又有急促的蹄声炸响。
埋伏的军卒们,突然怨言没了,眼中爆闪出精芒。
他们太需要一场胜利了,即便先前还对王贼有侧隐之心的,此时也抛去了脑后。
“王贼中计矣!”
中军大帐,司马休之身披甲胄,面孔隐有激奋之色,挥手道:“传令,着全军严阵以待。”
“诺!”
有亲兵出去传令。
入睡的军卒被叫了起来,拿起兵器列队。
可那蹄声越驰越远,没一会子,后寨处又有铜锣炸响。
如是数次之后,谁都知道被愚弄了,寨中鼓躁起来,怨言充塞于耳。
有说白天惨败,致使王贼张狂如期,还有说司马家并无领兵之能,驱赶士卒送死,诸如此类,鞭子抽都弹压不住。
司马休之面色难看,战败了还可推说成能力问题,可是被愚弄,那是智商不在线啊。
顿时强哼一声:“王贼狡诈如狐,焉知不是诈兵之计,着将士们勿要懈殆,过了今晚,明日将挖掘壕沟,设箭楼,王贼再无胜机矣!”
“诺!”
有亲兵离去。
部将们则面面相觑,王贼也有可能使疲兵之计啊。
可这话谁都没法说出口,万一真的挥军强攻,这责任可承担不起。
“咣咣咣!”
大半个时辰后,又是铜锣声大作。
全军上下再次绷紧,可还是老样子,蹄声如风掠过,稀稀落落几枝火箭射入营中,这次没造成火灾。
这一夜,时不时就闹腾一阵,但是,没有谁敢掉以轻心,万一王贼隐于暗中窥视,专门找破绽呢。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所有人都长舒了口,却也困的不行。
“生火造饭,吃过后就给本将出去挖壕沟!”
司马休大手一挥。
当时的军粮还是沿袭了西晋时的习惯,以醋浸泡胡饼,将之晾干,可以保存很长时间,辅以肉干食用。
显而易见,这样的饼非常难吃,因此有条件,还是要熬些米粥喝的。
士卒们舂米的舂米,取水的取水,再有怨言,但为了安全计,也不得不开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