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万里图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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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是佐藤

江焱在深夜潜回了佐藤家,换了一身佐藤的衣服,到了庭院,一个枯瘦的老人站在门口,孤寂地看着门外,他就是佐藤的父亲佐藤源,像喜欢剑一样地喜欢战争,他的身影越过罗布泊沙漠和西双版纳的雨林,有“昭和第一兵家”之称。

最早追溯到唐朝,日本到长安的留学生,就有佐藤家的祖辈。

他手持一把古旧而透出寒光的剑,看不出是等归人还是等待敌人。

剑光如闪电划过,是一招太极剑法,佐藤家族对中国研究的判断,直接影响日本天皇。佐藤家族自唐朝以来,从中国得到的古物都被佐藤源变卖了,就为推动战争。

1931年9月18日,佐藤源和慰安妇一起到了东北,亲自看到江焱家的庭院燃烧起来,才悄然离开。

佐藤源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江焱,问道,“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回家不走门而走窗户了?”指着江焱的剑锋散发着杀意。

江焱想了想,“现在就要开始习惯不回家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江焱十分的紧张,如果被佐藤源看出破绽,就只有采取极端了,佐藤源伸手扶了一下眼镜,眼睛却像钉子审视着江焱,“你从来不喝酒的,喝酒了?院子里都是酒味。我这剑,都被你醉了。”看着熟悉的太极剑法,江焱想起了童年和母亲一道修习,想起了故乡,母亲和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一直是个谜。

江焱同样和佐藤源对视,“人,总会有改变,你,不也一样吗?父亲。”

佐藤源在女人方面从来都不捡点,这一直是‘他们父子间’的硬伤,佐藤源转移了话题,“明天就要离开家了,喝一点也很好,我们再来一点清酒,如何?中国的好酒,实在太多了。”

他们回到客厅,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王羲之《兰亭集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佐藤源感叹,“现在家里,就只剩下这一件古物了。”

“他们,都说这东西被唐朝皇帝李世民带进了坟墓。”

佐藤源给江焱倒了一杯清酒,“我们佐藤家,能影响国策,这是我们家族的荣耀。”抬头看了看《兰亭集序》,“他们找不到真品,当然要为自己找一个借口。我们佐藤家从来不收藏仿品。”

江焱抬着酒杯,“是吗?父亲。我突然觉得,没有我们鼓吹,天皇也要打这场战争。千年以来,他们积累的资源,实在太多了,现在又是他们最乱的一个时间点。满清崩溃之后,出现了一个纷争的局势,用‘中国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佐藤源喝了一口清酒,那些在中国的日子浮现眼里,“唉,这酒还是太寡淡。有些话,出了门,就不能讲了。这是一次举国之战,即便是输了,也能完成一次扫荡性的掠夺。没有资源,再聪明的民族也没用,就如一片沙漠,想象空间很大,实际上没有半点用处,这就是我们的国情。”

江焱的背心都被冷汗湿透了,没有被佐藤源看出任何破绽,增加了一些信心,“父亲,我终究不胜酒力,倦了。父亲也早些休息。”

江焱起身,往楼上走,把背给了佐藤源,佐藤源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江焱转身看着佐藤源,“是吗?哦,忘了给父亲一个拥抱。”上前,抱住佐藤源,“但愿不是永别。”江焱强忍着眼里的泪,不论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人,是他的来到,让他失去了儿子。

在回上海的船上,吕向红和何若水始终与江焱保持距离,他现在是佐藤,再也不是江焱。虽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江焱,但不能断定就一定没有。

上海HK区梅花堂内,影佐祯昭正用毛笔临摹《兰亭序》。樱之千鹤推门而入,军靴踏碎满地红叶,“机关长,佐藤先生的行程已确认,三天后乘‘风浪号’货轮抵达吴淞口。”影佐的笔尖在“之”字上顿出墨团,白手套摩挲着墙上的《满江红》,“通知76号做好接应,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樱之千鹤转身离开,又被影佐祯昭喊住了,“等等,76号这帮人还是不能信任,通知宪兵队封锁吴淞码头,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是。还是机关长心思缜密。”

法租界军统站,沈青秋对着地图皱眉,“佐藤一旦登陆,围猎的人不会少。唐笑,你带队埋伏在码头,务必在他下船时动手。”唐笑转动镶钻手枪,猩红指甲油在地图上划出致命弧线:“放心,我会让他沉入黄浦江底。”

76号特工总部,李仕群正对着镜子练习谄媚笑容。

接到梅机关电话后,他猛地将梳子摔在梳妆台上,“什么?要我们保护佐藤?那帮日本人把我们当狗使唤!?”骂归骂,他还是拨通内线,“通知所有人,明天起,全天候监控吴淞口,谁坏了‘东家’的事,老子先让他脑袋搬家!”

深夜,江焱蜷缩在‘风浪号’邮轮的豪华舱里,借着灯光翻看佐藤的资料。泛黄的剪报上,佐藤在京都大学演讲的照片旁写着:“中国文化研究权威,致力于中日文化交流”。可何若水的话在耳畔回响,“这些都是幌子,他的真实任务是篡改中国古籍,从文化根源上摧毁我们。”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江焱站在镜前,戴上佐藤的金丝眼镜。镜中人与照片上的佐藤完美重合,唯有眼底的挣扎泄露了他是江焱。他对着镜子说道,“我是佐藤,请多多关照。”接着,江焱去了头等舱,和一个日本男人攀谈起来。将一张纸交给了日本男人。继尔,去了卫生间。

‘风浪号’正在向吴淞口码头靠近,何若水莫名地焦虚起来,在吕向红面前不停地走来走去,”现在,他是被围猎的对象,我们对局面失去了控制,要他命的人肯定不少。他吃得消吗?”

吕向红其实也焦虑,但却说,“北海道的关口不都过来了吗?佐藤父亲是一个老牌间谍,都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我们的担心没有意义。”

何若水苦笑了一声,“把一个书生逼到这份上,确实残忍。”

“这不是没招吗?但凡有其它的路,我们怎么会选他呢?呆头呆脑的,看着他,我都急。”

“要不要赌,我赌,他露面就有人向他开枪。”

吕向红答道,“要赌,赌一把大的,赌生死,说不准开始就翻篇了,如果露面死不了,就有一段活法。如果一枪就崩了,我们的计划就白忙了。……”

吴淞口码头,“风浪号”的汽笛声穿透晨雾。

江焱站在甲板上,看着岸边密密麻麻的人影。唐笑在隐匿的制高点以飞快的速度将狙击步枪组装完毕、并进行了瞄准校正,熟练地将枪口对准了‘风浪’号的出口。冷静得就像一个屠夫举着刀,等待猪。

鬼子宪兵封锁了码头,梅机关的特工对出口形成了包围态势、76号的眼线也对码头进行了全面的布控,所有人都在等待佐藤现身。

这时的码头,更像是一个杀场。

空气中弥漫着杀气和火药的味道,船停靠了下来,江焱深吸一口气,走下舷梯。

人们陆续下船,一个男人高举着纸牌,上面写着,“我是佐藤。”

唐笑看着纸牌,扣动了板机,子弹金属的声音,飞向了佐藤。叭的一声,击穿了纸牌。唐笑看着纸牌被击穿,刚想撒离,又看见了另一块纸牌,上面写的仍然是四个字,“我是佐藤。”

枪声,爆炸声,嚎叫声,人们开始了互相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