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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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影痕初现,编号的价码

歇斯底里的警报声在蜂巢的钢铁骨架中疯狂震荡,但落在零的耳中,却只像是遥远背景的噪音。充斥他整个感官的,是身后紧追不舍的、那如同实质的冰冷恶意和越来越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辐射腐败气息!警报响了,但铁卫在哪儿?组织防御?封锁通道?笑话!他们第一时间只会确保自身和上层区域的“安全”,像他这样底层拾荒者的命,如同粉尘一样廉价!

零如同一只被秃鹫追捕的幼兔,在错综复杂、遍布障碍的管廊和废弃机械结构中亡命穿行。他对这片区域的地形图早已烙印在骨髓里,每一个生锈的拐角、每一处堆叠的杂物、每一条滴着冷凝水的狭窄缝隙,都成了他短暂的生命线。喉咙里泛着浓烈的血腥味,肺部每一次扩张都像是吸入了烧红的铁屑,脚下的铁板因狂奔而剧烈震颤。

刺耳的嘶鸣声陡然拔高!就在他刚刚掠过一个T型岔路口,拐进一条堆满巨大电缆卷轴的侧通道时,身后左侧的分支通道口,一片蠕动的、反射着诡异磷光的黑暗猛地涌出!

那不是单纯的阴影,而是无数细小的、如同暗紫色晶体粉尘组成的洪流!它们仿佛有生命般翻滚、聚合,形成模糊而扭曲的轮廓——无数拳头大小、背甲闪烁着金属光泽、口器开合如同微型粉碎机的个体!噬铁鼠!但这规模和形态不对!它们的甲壳呈现出被强辐射侵蚀的、病态的晶体化效果,身上滴落的黏液落在通道地板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带着杏仁苦味的青烟!

辐射鼠群!被剧毒辐射雾严重异化、彻底狂暴化的变种!它们发出的嘶鸣带着高频震荡,足以让近距离的普通人心跳骤停!

零头皮瞬间炸裂!他甚至能感觉到最前沿几只恶毒的小眼睛锁定了他的后背!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脚踝,向上蔓延!

本能!纯粹的求生本能压倒了恐惧!他猛地将手中当作“武器”的三棱钢筋向后狠狠一掷,同时身体不顾一切地扑向通道深处!钢筋带着破风声砸入鼠群,引起一阵短暂的混乱和更刺耳的狂躁嘶鸣,但仅仅阻挡了不足半秒!

“噗嗤!”一只冲在最前面、甲壳如同紫色玻璃碎片的辐射鼠炮弹般撞在他后腰的帆布外套上,尖锐的口器瞬间撕开了外层布料,深深嵌入内衬的金属垫片!剧痛和一股巨大的冲力让他一个踉跄!

没有时间思考!前方是死路!一条被巨大锈蚀金属闸门堵死的维修通道!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扼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零点几秒的间隙,更多的辐射鼠撕裂了空气的阻挡,如同致命的紫色金属流沙,瞬间填充了狭窄通道的后半段,距离他不过三米!它们口器摩擦的锐响、甲壳刮擦地面的刺耳噪音、还有那黏稠恶心的腐蚀毒息,形成一张密集的死亡之网,兜头罩下!

瞳孔里倒映着那片致命的、沸腾的紫色洪流。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信息——警报、嘶鸣、辐射雾的冰冷、噬咬的剧痛——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念头,一个从灵魂最深处迸发出来的、超越了思维速度的命令:

“躲开!!”

轰——!

世界刹那失声,时间被无限拉长又瞬间压缩!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剧痛从大脑深处爆发,席卷全身每一寸神经!仿佛整个身体被强行塞入一条扭曲狭缝,五脏六腑错位,骨骼呻吟着几欲碎裂!眼前被纯粹而浓郁的黑暗吞噬,没有光,没有方向,只有一种冰冷的、仿佛被剥离了现实坐标的虚无感!

剧烈的恶心感翻江倒海!

“砰!”

沉重的撞击感将他从这片诡异的虚无中狠狠抛出!零蜷缩着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粗糙的金属地板上,坚硬的地面震得他骨头都散了架,眼前金星乱冒。世界的声音重新涌入耳膜——警报仍在远处的核心区尖啸,但身后那催命的鼠群嘶鸣和压迫感……消失了?

他猛地抬头,喘着粗气,肺部灼痛。冷汗混着污渍从额头滑落。

这是哪里?刚才那是什么?!

他发现自己蜷缩在一处管道拐角的下方凹槽里,四周是粗大的锈蚀冷凝管,滴着浑浊的水滴。而他此刻的位置……距离刚才被鼠群逼入绝境、那扇巨大金属闸门堵死的维修通道口,足有……八米开外?!隔着好几层废弃设备堆!

不可能!他绝对没有跑这么远!难道……

那瞬间的剧痛和虚无感……还有这超越常理的位移……是幻觉?还是……?

零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艰难地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四肢百骸传来无法形容的酸痛和乏力感,尤其大脑深处,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晕眩和恶心感一波波冲击着他。但身体上的剧痛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后腰上那块镶嵌在金属垫片里的辐射鼠尸体还在,尖锐的口器深深扎进金属,墨绿色的腐蚀性黏液正缓缓渗出,发出“滋滋”的轻响。

他费力地扭头看去,瞳孔骤缩!

在他刚才被逼入绝境的那个T型岔路口,那片沸腾的紫色金属洪流并没有立刻散去。它们找不到目标,如同失去指挥的疯狗,一部分在狭窄通道里来回乱窜,啃噬着任何能碰到的金属结构;更多的则被另一股气息吸引——远处通道深处传来的惊恐尖叫和混乱脚步声!

两个倒霉的拾荒者,似乎是企图从别的路线逃命,误闯了过来!

“不——!!!”“救命——!”

凄厉的惨叫只持续了不到两秒,便被潮水般扑上的辐射鼠群彻底淹没。骨骼碎裂的咔嚓声、血肉被噬咬的噗嗤声、以及那些小怪物满足的嘶鸣,在警报的间歇中清晰得令人作呕!

零死死捂住嘴,强行压住胃部的翻腾和想呕吐的冲动。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他看到了……更准确地说,是在刚才被抛出虚无前的最后一瞬,眼睛的余光捕捉到了一种景象:他的身体并非“跑”过这段距离,而是在光影扭曲的、无法理解的瞬间,从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这个位置!如同……一道影子在两个点之间突兀地折跃!

一种无法抑制的、混杂着狂喜和巨大恐惧的激流冲刷着他的神经!序列?是序列能力?!他……觉醒了?!在生死关头的绝望刺激下?!

那强烈的眩晕感和精神撕裂般的疲惫感,就是代价吗?零尝试着在脑海中再次凝聚那种“要移动”的意念。

嗡——!

大脑深处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猛地发黑!耳畔嗡鸣不止,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狂跳!那股强烈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喉头!他闷哼一声,痛苦地弯下腰,汗水瞬间密布额头!

不行!短时间内完全无法再次发动!而且这代价……太可怕了!他感觉自己像个刚刚被强行灌入强大电流后烧坏内部零件的破烂机器!这能力……既是希望,也可能是自我毁灭的导火索!零靠着冰冷的管壁大口喘息,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快!废物!滚开!挡路者死!”

“检查所有节点!锁死D8通道!”

粗暴的吼声和沉重的脚步声从上方和主通道方向逼近,还夹杂着金属敲击的警醒声。铁卫终于姗姗来迟,但他们显然是在构建外围防线和封锁通道,而非进入辐射雾弥漫的核心区域救援。零听到了零星的能量武器点射声和更加凄厉的惨叫,那是对抗落单畸变体的声音?还是……在“清理”区域?

零的心沉了下去。现在还不能放松。他必须离开这个相对开阔的位置,找个更隐蔽的角落藏身。他咬紧牙关,忍着强烈的虚弱感和晕眩,挣扎着爬起来,撕下外套的一角,用布料包着手,狠狠拔掉了后腰那块镶嵌着辐射鼠尸体的金属垫片——连带着那恶心的东西一起扔掉!虽然隔着金属和布料,但皮肤依然感觉到了火辣辣的刺痛,那腐蚀黏液极其危险!

他辨明方向,小心翼翼地在巨大冷凝管道的缝隙间穿行,朝着记忆中“疤脸”提到过的一个秘密废料堆积点挪动。那里结构复杂,通常不会有铁卫巡逻。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

零瞬间警觉,立刻缩身藏进一个断裂管道的开口内,屏住呼吸,眼神锐利如鹰。

前方不远,一处被巨型废弃阀门零件和黑色油布遮盖的凹陷角落里,一个人影正蜷缩在那里,剧烈地颤抖。

不是铁卫!也不是拾荒者常见的那种麻木惊恐的喘息,而是强忍着巨大痛苦的闷哼!空气中除了辐射雾残留的冰冷腐朽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零悄然拔出一把贴身携带、已经崩了口子的旧匕首(在废车场捡到的),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无声观察。这人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受伤了?他穿着……

那是一件深灰色的、材质比较厚实的连体工作服(沾满了污泥和某种蓝紫色的、在幽暗光线中微微反光的植物汁液),看起来不属于铁砧据点底层的拾荒者。更像……某个中小型据点外出工作队的成员?但此时,工作服胸前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衣襟被鲜血洇湿了一大片,颜色发暗。那人的左手紧紧捂在腹部伤口附近,手指缝里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液渗出。

最让零在意的,是那人脸上戴着一个看起来破损严重但明显比铁砧的过滤面罩精细许多的…旧型号呼吸器?还有他身边散落的一个鼓鼓囊囊、同样材质坚固的背包,背包的一个侧袋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抓破撕裂了,露出里面一些金属工具和一支断裂的针剂碎片。

零目光一凝!这人…是从外面来的!而且遭遇了凶险!那抓痕……是畸变体干的?还是遭遇了劫掠?他怎么会流落到铁砧最混乱危险的蜂巢底层?D区的混乱?

似乎是零移动时极其轻微的风声引起了那人的警觉。他猛地抬起头,沾满汗水和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在昏暗中猛地睁开!即使隔着几步远,零也感受到了那双眼睛中瞬间迸射出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警惕和…强弩之末的决绝!

那人另一只手瞬间就探向腰后——动作迅猛!但剧烈的动作牵动了腹部的伤口,让他痛得面部扭曲,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动作一滞。他手上抓到的只是一个空瘪的水壶。

零没有动。他的匕首也没有递出去。对方的反应速度和身上那种即使在重伤濒死状态下依然保持的紧绷感,让零嗅到了某种熟悉的气味——同类的气味。荒野中的猛兽,在受伤时会格外凶残,也更警惕。他看到了那人眼中的虚弱和无助,但同时…也看到了一种不属于底层拾荒者的、未曾被彻底磨灭的光芒。

零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人伤口渗血的部位。出血量不小,颜色是暗红,不是最糟糕的动脉喷涌,但绝对致命!除非…他能活下来,能得到救治。可在这铁砧据点,谁会救一个来历不明的重伤者?他自己又凭什么去救?带着一个重伤的拖累,如何在接下来的混乱中求生?

就在零权衡利弊的一瞬间——几秒钟的安静,足以让外面的危险逼近!

“下面!有声音!”

“可能是漏网的畸变体!也可能是那些不长眼钻出来的垃圾!”

粗暴的吼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正朝着这个偏避的角落迅速逼近!是铁卫!他们负责清场和封堵外围,开始搜索这一片区域,确保没有怪物渗透或不安分的拾荒者!

糟了!零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一旦被发现,两人都会被当成“垃圾”当场清理掉!

地上那人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他知道自己被发现是死路一条!他想挣扎着起来,或者躲进更深处,但伤口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让他刚支撑起身体,就又无力地靠在了冰冷的金属阀门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铁卫武器拖地的刺耳刮擦声!

零的视线快速扫过那个外来者身边散落的背包,以及那人眼中纯粹的求生欲望和无力感。脑海中一个极其疯狂的念头瞬间成型!这或许是个巨大的累赘,但…也可能是一个机会!一个能搅动这摊死水的石子?

时间不容思考!铁卫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通道口,模糊的高大轮廓投射在对面布满锈迹的墙壁上!

零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以他此刻所能爆发出的最快速度(尽管脚步虚浮),如同鬼魅般从那堆管道缝隙中冲出,两步就蹿到了那重伤的外来者身边!

那人被零的突然接近惊得瞳孔收缩,下意识地又要摸向身后——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想活命就别动!”零的声音压得极低,嘶哑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根本没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猛地伸手,目标却不是那人,而是他手边那个被撕裂的背包!零一把将其抓起,飞快地塞回对方怀里,同时用脚将地上散落的重要物件(主要是破裂的呼吸器和几只散落的密封试管)踢进那人的阴影角落,动作快如闪电!做完这一切,他甚至来不及看清那人震惊的表情。

然后,零做出了一个让那外来者目瞪口呆的动作: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弯下腰,用自己瘦削但结实的肩膀和后背,顶住那人蜷缩的、冰冷的腿部,用力将他往那个由废弃阀门和巨大管道构成的、本就狭窄的凹陷角落里更深、更阴影处推去!同时,他自己的整个人也顺势挤了进去!

“不想死就闭嘴!装死!”零急促的命令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喷在那人耳边,身体因为强行发力而微微颤抖。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两个年轻的身体填满,冰冷、坚硬、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感几乎令人窒息。

下一刻,两只裹着粗糙焊接护臂的大手粗暴地掀开了遮盖的破烂油布!

两盏功率不大的矿灯光柱,如同狱卒的探照灯,猛地刺破了这处角落的昏暗!两个全副武装、面罩之下眼神凶狠的铁卫出现在洞口,手中沾着新鲜和干涸血迹的砍刀和缠着尖刺铁丝的木棍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什么东西?!滚出来!”为首的铁卫低吼道,光柱来回扫射。光线扫过零紧贴着那外来者、几乎融为一体蜷缩在阴影最深处角落的身体。零的身体完全绷紧,像一块冰冷的石头,脸埋在手臂和膝盖形成的缝隙里,屏住呼吸。他能感觉到身下那人身体的僵硬和压抑到极限的颤抖,还有那温热的、粘稠的血液正慢慢洇湿他的后背衣衫。那血腥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乎无法掩盖!

铁卫的目光锐利地扫视。他们看到了散落在边缘地面上的油污、凝固的冷却液痕迹、还有一些破烂的金属碎片。光柱最后落在了零蜷缩的、微微颤抖(因脱力和紧张)的背影,以及他身下露出的、那外来者的一条沾满污泥和某种蓝紫色汁液的裤腿。裤腿边缘,有被撕破的痕迹,但没有明显的怪物抓痕或辐射异变。

零的后背,破旧的帆布外套上,除了刚才搏斗蹭上的新污迹和冷凝水,并没有新鲜的血迹渗出——他被零压在最里面,伤口的血暂时被堵住了不少。而那致命的血腥味来源,大部分被零自己的后背和角落的阴影所掩盖。

“妈的,两个不知死活的蟑螂!”另一个铁卫不耐烦地用木棍戳了戳零的腿,“编号?!哪个区的垃圾!躲在这里找死吗?看到怪物没有?!”

零的身体配合着那木棍的戳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如同被吓破了胆。他依旧埋着头,声音故意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含糊不清地呜咽道:“……跑……跑不动了……好多……好多老鼠……吃人了……别吃我……”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底层拾荒者常见的惊吓性失语特征。

为首的铁卫皱了下眉(虽然隔着面罩看不出来),光柱又在角落里扫了一圈,确认除了一堆垃圾和两个吓得缩起来的“废物”,没有畸变体的痕迹。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封锁清理外围,确保畸变体不扩散,对于这些在封锁线里吓傻了的底层拾荒者,只要没表现出威胁或明显的变异迹象,实在懒得浪费时间彻底“清理”。

“呸!一堆烂泥!”为首的铁卫朝地上啐了一口,“没死就滚到集中点去!D7通道口!十分钟后关门!过时就等死吧!”他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然后对同伴挥了挥手,“走!继续检查!别让那些东西从废料坑窜出来!”

沉重的脚步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匆忙渐渐远去。矿灯的光芒也随之移开,破油布被重新甩下,角落里再次陷入一片比之前更压抑的昏暗。

零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如同僵硬的石块。他需要确认铁卫真的走了。十几秒钟后,通道远处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只剩下隐约的警报和更远处模糊的嘶鸣、哭嚎。危机暂时解除。

零这才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他慢慢地、费力地想要撑起身体,从那人身上挪开。刚才的疯狂举动耗尽了他仅存的气力,大脑的眩晕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视野边缘阵阵发黑。

但就在这时,一只冰冷而沾满血腥的手,猛地抓住了零正准备撑起的、紧握匕首的手腕!

那只手力量极大,带着一种重伤者回光返照般的执拗!抓得他手腕生疼!

零猛地一惊!条件反射般地就想将匕首刺出!但他没有动,只是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寒冰,死死盯向对方的脸。

那外来者依旧靠在冰冷的阀门上,面罩在刚才的躲避动作中滑脱了一些,露出了半张沾满血污和汗水的年轻面孔,脸色在昏暗中呈现出一种绝望的死灰色。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但那双眼睛,此刻却死死地盯着零,瞳孔深处不再是刚才的绝望,而是燃烧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火焰——有惊魂未定,有深深的怀疑和审视,但也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某种被强行点燃的希望。

那人急促地喘了几口,用尽力气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你……是什么人?!刚才……那是……什么……能力?!还有……你为……什么……救我?!”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零的脸上,手指如铁钳般紧扣着零的手腕,仿佛那是他在无边汪洋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角落里的空气凝滞了,只剩下两人粗重交织的喘息声。刚才的危机稍解,新的、关于秘密和抉择的旋涡,已然开始转动。血的味道,混杂着铁锈的气息,在这一方狭小天地里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