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大野猪
王寡妇走了，歪掉的楼又正了。讨论来讨论去，最后矛头又指向了憨老实。
“俺咋可能杀人呐？都说是俺早上找他问问又用俺水的事了，俺到现在还没吃饭呐！俺有那蠢吗，杀了人不跑还带自个上报的！”
憨老实还是站在圈里，红脸梗着脖子跟大家辩护着自己的清白。
“这…这也兴许是你贼喊捉贼呐。”
“爹，俺看也不像憨老实干的，早上他都吓成内熊样了，要不俺说两句？”大魁小声跟村长说，他怕自己再坏事没敢直接嚷出来。
“闭嘴！”村长低吼了大魁一句，并没有阻止大家对憨老实的猜疑。
“扯你爹的蛋，俺这身板子能打过铁牛吗？”
“那…那说不好你用啥手段了。”
“放你娘的屁，俺要是杀了人了不得好死！”
憨老实气急了连赌咒发誓都吼了出来。
“不是老实叔，老实叔不是那样的人！”
这时小少年才扶着齐先生过来，刚靠近小少年就听到了这句话，便急忙替憨老实证明。
“是小诚啊，你这孩子能知道啥。”
“咋不知道呢，我从小就认识老实叔，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昨晚我碰见老实叔去挑水了，晚上送菜团子老实叔都累的起不来炕还咋杀人去？”
“诶？你这孩子婶子跟你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知道不？”
“就是，叔告诉你没准儿你去那会儿他杀完人累的呐。”
小少年气的眼睛都红了：“你们咋能这样，老实叔干啥要杀铁牛叔，他才来半年多，能有啥深仇大恨！”
“狗娃，你被跟他们说了，你们冲我来，为难孩子像啥玩意儿！”
齐先生叹口气：“小诚别和他们吵了，你吵不过的。”
小少年转头看到母亲站在角落里低头踩着脚下的土一言不发：“娘，你干啥不替老实叔说话？”
李月娥抬头看见小少年和齐先生，扯着嘴角勉强笑笑打了招呼：“你来啦…”
“娘…”
“好了，你一张嘴说的过那么多嘴吗！”
大家又讨论起憨老实为啥杀铁牛来，好似憨老实真的杀了铁牛一样。
“诶？老蔫巴不是也住内旮吗，问问老蔫巴呀。”
终于有人记起老蔫巴这个人来了，也实在是他存在感太低了点。
“没见着啊，一早上都没见着，上哪去啦？”
大家又说着老蔫巴哪去了，说起来还是铁牛一个太爷爷的堂兄弟呐。
“就算不是他杀的，那也跟他脱不了干系，俺看铁牛的棺材钱该憨老实出。”王陈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对对，还是三婶子看得明白呀。”
“没错，憨老实不够的合该村长凑够了。”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说着，不过这次可出奇的见解一致。
“凭啥？跟俺有啥关系，再说俺哪来的钱，俺一个人可拿不出来这老些钱，大伙儿凑俺还能凑一些。”
“那你还是有钱…”
“诶？你们看内谁呀？是老蔫巴不？”
“有点像啊，抗地啥东西，挺老大的。”
来人从东山上下了，有眼尖的离得挺远也看见了，等人下了山就看不见了，等再看见，确实是老蔫巴扛着东西到了空地这。
“诶呀妈，这啥呀？大野猪！”
众人呼啦一下都围了过去，憨老实一下从包围圈变成了外圈。
“哎呦老蔫巴可不得了啦！”
“这老大的野猪哟，十来年没见着过咯。”
“噗通”一声老蔫巴把野猪放到了地上。
这下小孩子都兴高采烈的凑了过去，小少年也好奇的摸了摸，猪皮真硬。
“它死了吧？”
“死的透透儿的。”
大野猪一只眼睛插了根削尖的木棍，脖子砍的乱七八糟，脑袋被砸的凹陷。
众人花式夸赞老蔫巴，老蔫巴无动于衷，间或应两声，大家都习以为常。
“蔫巴叔，你伤着啦？”小少年突然说到。
大家一看，还真是，老蔫巴衣服裤子都破了，染了血，身上脸上也竟是淤青，最醒目的还是脸上的三条划痕，从眼下蔓延到下巴。
“哎呦这多危险啊差点儿伤着眼睛呐，这是野猪挠的吧？”
老蔫巴好像被大家打量的有点不自然：“树枝划得。”
“哈哈哈…余老三说你蠢还不乐意，野猪会挠人吗，你当野猫呐！”
“滚滚滚，你吃野猫去吧，你那份归俺了。”
“老蔫儿呀，这猪咋整啊？”村长趁机问到。
“大家分。”
“啥？”
人群一阵欢呼，接着又是花式夸赞。
“蔫巴叔，铁牛叔死了，大家都诬赖老实叔，你离得近有没有发现啥呀？”
“对对老蔫儿啊，铁牛没了，被伤心。”
“嗯。”老蔫巴垂眸看向野猪：“留一角肉我下晌送到镇上卖了换口棺回来。”
“哎呦，老蔫儿你对铁牛可真好，三奶谢你，把俺内份儿拿去卖了，俺这老婆子吃啥吃，都要入土的人了。”
“三婶你这说啥话呐，还能少了你的，给也是给俺内份儿。”
“老蔫巴你可真仗义，不像有内人狗球的没边了，内啥把俺的少分点，就当凑份子了。”
众人又七嘴八舌起来，主题还是夸老蔫巴，也顺带显示自己的慷慨，再顺带贬低一下憨老实。
“一角够了。”
“那快分了，被耽误老蔫儿上镇上。大魁快回去拿称去，再喊你娘来拿个大盆，拿两个还得装血呐，大伙儿也都回去拿家伙事儿吧。”
呼啦人都脚下生风跑的飞快，杀猪这手艺村长就会，不算精但分个死猪还是没问题的。老一辈会杀猪的没了，等村长下一辈会的没有。
大家拿盆的拿篮子的拿瓦罐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过年般的喜悦，王寡妇也去而复返。
李月娥站在人群中神色复杂的看着老蔫巴，复又看看大野猪。
“三百六十斤高高地，哈哈哈…老蔫儿真能耐。”
等大家欢天喜地的分好了野猪，已经没有人烦恼铁牛死亡带来的影响了。大家只想着野猪肉怎么吃的好，怎么吃的久。
村长背着手哼着小曲，随着媳妇、儿子往家走。铁牛的死就溅起一朵水花，落下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