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网络成瘾:风险因素与作用机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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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气质特征与青少年网络成瘾

1.引言

1.1 气质和网络成瘾

虽然许多研究探讨了气质和性格与青少年网络成瘾的关系[1-7],但少有研究考察具体气质维度所起的作用。气质是指以生理为基础的反应性和自我调节方面的个体差异[8]。最近的研究表明,气质是抑郁、违法违纪、物质滥用、赌博等问题行为的风险因素[8-10]。由于网络成瘾也具有非适应性,因此气质可能在网络成瘾的产生中也具有重要的作用。

尽管存在概念上的联系,但有关特定气质维度与青少年网络成瘾之间关系的实证研究仍比较缺乏。在少数考察了气质与青少年网络成瘾之间关系的研究中,要么只考察了单一气质维度[11,12],要么使用了不够准确的测量工具(“气质和性格调查表”)[1-6]。因此,仍需采用更恰当的工具探讨多种气质维度对青少年网络成瘾的联合作用。

虽然学界对如何界定气质仍存在分歧,但Rothbart和Bates[8]所提出的气质模型得到了不少学者的认可。该模型也非常适合亚洲青少年[13,14]。最近的研究发现,气质的几个具体维度(如意志控制、感觉寻求、愤怒/挫折、羞怯)与青少年网络成瘾有关[7,15,16]

与网络成瘾有关的第一个气质维度是意志控制,它是自我调节的重要方面。Rothbart和Bates[8]将其定义为“个体在应对情境需要时调节注意的能力”。以往研究发现,意志控制在促进儿童适当行为、抑制不适当行为方面具有积极作用(参见Eisenberg等人的综述[17])。最近的研究也表明,意志控制与游戏成瘾[18]和网络成瘾[19-21]等问题行为显著负相关。

感觉寻求是青少年期较为普遍的特征[22,23],是与网络成瘾有关的第二个气质维度。高感觉寻求个体倾向于寻求新颖且刺激的经历,并愿意为此冒险。感觉寻求是高风险和反社会行为的重要影响因素[24]。具有高易得性的互联网为青少年提供了感觉寻求的诸多机会与资源(如性视频、暴力游戏、在线约会和社交网站)。最近的证据表明,感觉寻求与网络成瘾显著正相关。例如,一项针对中国台湾高中生的研究发现,高感觉寻求与沉迷网络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25]。另外两项针对台湾高中生的研究(一项为大规模横断研究,另一项为纵向研究)也发现,高感觉寻求是网络成瘾强有力的预测因素[26,27]。最后,一项元分析汇总了来自中国、美国和伊朗的37项独立研究的结果,以评估感觉寻求与网络成瘾之间的关系[28]。结果发现,两个变量之间存在中度的正相关[28]

愤怒/挫折是与网络成瘾有关的第三个气质维度。Rothbart和Bates[8]将其定义为“个体对正在进行的任务被打断或实现目标的过程受到阻碍时出现负性情绪的倾向”。最近的研究发现,在东亚青少年中,愤怒/挫折或敌意与网络成瘾正相关。例如,Ko等人[15]发现,容易受挫的青少年(尤其是男孩)更可能沉迷网络。同样,Yen等人[29]发现,敌意得分较高的初中生和高中生更可能沉迷网络。这些结果在控制了其他适应不良症状后依然显著。

羞怯是与网络成瘾有关的第四个气质维度。羞怯是指“个体对与陌生人的正常社会交往感到不适和抑制”[30]。羞怯个体在面对面社交情境中容易对他人的评价和拒绝感到焦虑和担忧。由于互联网安全虚拟的环境能为个体满足社会情感需要提供替代途径,在线交流对羞怯个体就具有特别的吸引力。以往考察羞怯与互联网使用之间关系的研究得出了不一致的结果(参见Saunders和Chester的综述[31])。例如,一些研究发现,网络成瘾与羞怯正相关[16,32,33],其他研究则发现,网络成瘾在羞怯与不羞怯的个体间几乎没有差异[34,35]

现有气质和网络成瘾的大多数研究只涉及了数量有限的气质维度[6,11,12]。此外,由于所采用的气质结构千差万别,难以勾勒不同气质维度对网络成瘾的不同影响的总体状况。因此,现有研究尚不能阐明哪些气质维度与青少年网络成瘾易感性有关。本书的首要目的是在青少年期探讨不同气质维度对网络成瘾的影响,同伴因素在此时期的作用特别凸显[36]

1.2 不良同伴交往作为中介变量

气质影响行为问题的主要方式是通过影响个体与社会环境的互动方式来间接起作用[37,38]。同伴是这种社会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社会学习是解释同伴因素与青少年网络成瘾之间关系的主要机制;青少年会从同伴处习得对网络成瘾有促进作用的某些规范和行为[21,39,40]。此外,同伴会使上网机会更加易得,并使网络互动(如在线游戏、聊天)变得更具社会奖赏和刺激性。同伴因素会通过这些方式增加网络成瘾的可能性。

大量研究表明,结交不良同伴会增加个体的攻击、犯罪和物质使用[41,42]。诸多研究也表明,不良同伴交往会显著增加青少年的网络成瘾[43-45]。然而,个体的同伴交往倾向在很大程度上与个人特征(如气质)有关。Wills等人[46]发现,某些气质维度(高负情绪性、低自我控制)是通过增加与物质使用同伴的交往进而增加物质使用行为。

当气质和同伴因素联合作用于问题行为时,不良同伴交往可能是联系气质与问题行为的重要路径。事实上,许多研究证实,不良同伴交往在气质与青少年物质滥用之间具有中介作用[47-49]。因此,有理由推测,不良同伴交往可能在气质与青少年网络成瘾之间具有中介作用。本书的第二个目的是检验这一中介作用。

1.3 研究概览

总体而言,我们关注与青少年网络成瘾有关的个体和环境因素以及这些因素作用于网络成瘾的具体过程。具体而言,本书考察了气质因素是否可以预测不良同伴交往,进而预测青少年网络成瘾(如图5-1所示)。

大量证据表明,意志控制可以减少青少年的反社会行为[18,20]。因此,我们假设,意志控制可能与青少年网络成瘾(路径1)和不良同伴交往(路径2)负相关。此外,意志控制可能通过减少不良同伴交往来减少青少年网络成瘾(假设1)。

大量实证研究表明,感觉寻求是青少年违法违纪和行为问题的风险因素[24,25,28]。因此,我们假设,感觉寻求与青少年网络成瘾(路径3)和不良同伴交往(路径4)正相关。此外,感觉寻求能通过增加不良同伴交往间接影响青少年网络成瘾(假设2)。

就愤怒/挫折而言,我们假设,愤怒/挫折将与青少年网络成瘾(路径5)以及不良同伴交往(路径6)正相关,愤怒/挫折也能通过增加不良同伴交往来增加网络成瘾(假设3)。

虽然以往有关羞怯与网络成瘾之间关系的文献存在较大分歧[32,33,50],但考虑到羞怯个体往往担心并在现实人际互动中感到不自在,我们假设,羞怯与网络成瘾正相关(路径7),但与不良同伴交往负相关(路径8,假设4)。由于这两种关系的方向相反,我们难以预期羞怯对网络成瘾的间接效应的方向。

在以往文献的基础上,我们最后假设,不良同伴交往将增加青少年网络成瘾的可能性(路径9,假设5)。

图5-1 假设模型

注:图中数字代表路径编号,正号表示变量间的关系为正,负号表示变量间的关系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