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克劳利爵士
一八XX年的《宫廷指南》上以C开头的最受人尊敬的名字之一是皮特·克劳利爵士,从男爵,住大岗特街及汉普郡钦定克劳利镇。这尊贵的名字多年来经常出现在议员名单上,和依次当选代表该镇的其他好些可敬的先生们的名字列在一起。
关于钦定克劳利镇,有这样的传说。伊丽莎白女王在一次出游途中,在克劳利府停下来用早点,喝了当年的一位克劳利先生(一位潇洒的先生,胡子修剪得很整齐,腿也灵活麻利)献上的味美可口的汉普郡啤酒,大为赏识,当即传旨把克劳利镇定为特别直辖市镇,可以选两名代表进议会。这地方从那次有名的游幸之后,就有了钦定克劳利镇这个名字,一直沿用至今。不过随着时光的流逝,随着时代的不同而给帝国、都市、乡镇带来的变迁,钦定克劳利镇也不像贝丝[1]女王时代那么人口稠密了,落到了所谓的“衰败的选区”[2]的地步。然而皮特·克劳利爵士常常振振有词而又文雅地说:“谁说它衰败了,呸!它一年还给我带来一千五百镑的收入呢。”
皮特·克劳利爵士(这名字是根据伟大的下议院议员威廉·皮特[3]的名字取的)之父是第一代从男爵沃尔波尔·克劳利,他是乔治二世时代照例行文处处长,后来像一大批其他正人君子一样,因侵吞公款而受到弹劾。沃尔波尔·克劳利之父,不用说,就是约翰·邱吉尔·克劳利,这名字是根据安娜女王时代的名将取的。这家族的图谱(挂在钦定克劳利府)还提到查尔斯·斯图亚特,后来名叫贝阿邦斯·克劳利;其父是詹姆士一世时代的克劳利。最后是伊丽莎白时代的克劳利;他被画成留着两撇胡子,穿着盔甲,站在最前面。从他的背心里照例长出一株树,主枝上写着上述显赫的名字。紧挨着皮特·克劳利爵士的名字(本回忆录中的人物)写着他的弟弟别特·克劳利牧师的名字(牧师出生的时候,伟大的众议员约翰·皮特已经失势倒台了),他是克劳利暨斯耐比教区的教区长。还有克劳利家族其他许多男男女女的名字。
皮特爵士的原配夫人叫格里泽尔·芒戈·宾基,宾基勋爵的第六个女儿,因此是邓达斯先生[4]的表亲。她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皮特,这名字并不是照他父亲的名字取的,而是根据天之骄子似的首相的名字取的;另一个叫罗顿·克劳利,是按乔治四世陛下还在当太子时的一个朋友的名字取的;这位朋友已给陛下忘得一干二净了。原配夫人去世后多年,皮特爵士娶了马德伯利的道森先生的女儿罗莎。她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丽蓓卡小姐现在就是受聘给这两个女儿当家庭教师。读者可能已经看出,这位小姐进了一个往来皆贵人的家庭。比起她刚刚离开的拉塞尔广场那卑微的一家来,她即将与之打交道的这一家子要高贵得多了。
她接到命令,要她开始给学生授课。命令写在一个旧信封上,内容如下:
请夏普小姐带着行季[5]于星期二到任,因为我明天一青早就功身到钦定克劳利府去。
皮特·克劳利爵士于大岗特街
就记忆所及,丽蓓卡从未见过一位从男爵。她与阿米丽亚告了别,数清了善良的塞德利先生装在一个钱包里送给她的基尼,用手帕擦擦眼睛(马车一过街道拐弯处她就擦干了眼睛),就在心里想象从男爵会是什么样子。“不知他戴不戴星章。”她想,“也许只有勋爵才戴星章。但他一定打扮得衣冠楚楚,穿着褶边朝服,头发上撒粉,像考文特戏院的罗顿先生一样。我想他一定是高傲得要命,会以最轻蔑的态度对待我。不过这碗苦酒我得喝下去。好在我将跟上流人打交道,而不会跟庸俗的小市民混在一起了。”她想起拉塞尔广场的那些朋友来,心里嫉妒,转念一想又想得开了,颇像某篇寓言中的狐狸吃不到葡萄时的心情。
马车驶过岗特街进入大岗特街,最后在一幢阴森森的高大房子前面停下来。这幢房子夹在两幢阴森森的高大房子之间。每一幢房子的中客厅窗户上都有一块画着家徽的讣告牌。这在大岗特街是司空见惯的事。在这里,阴森森的房子似乎永远为死神所统治。皮特爵士公馆二楼窗户的百叶窗紧紧关着,餐室的百叶窗半开着。卷帘都用旧报纸整整齐齐地包起来了。
马夫约翰是一个人赶车,不想下车去拉铃,所以请一个过路的送牛奶的男孩子替他做这件好事。铃响过之后,一个脑袋出现在餐室百叶窗的空隙中。一个男人开了门。这男人穿着黄褐色的马裤,系着绑腿,穿一件肮脏的旧上衣,毛丛丛的脖子上围着一条邋遢的旧领巾,头顶秃得放光,一张红脸歪斜着,灰色的眼睛老是眨巴眨巴,嘴时刻都张着。
“这是皮特·克劳利爵士府吗?”约翰坐在赶车座上问。
“不‘鹊’。”门口的人点点头说。
“那么把这些个箱子拿下去。”
“你自己把它们拿下来。”门房说。
“你不明白我不能丢下我这几匹‘骂’吗?来帮一手,我的好伙‘鸡’,小姐会赏你几口啤酒喝的。”约翰一面纵声大笑一面说。他对夏普小姐不再毕恭毕敬了,因为她与主人家的关系已经断了,而且在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赏给用人们。
秃子听了这番召唤,从马裤口袋里抽出双手,走上前来,把夏普小姐的箱子扛上肩头,扛进屋子里去了。
“如果你要,就把这个篮子和这条披巾拿去吧。请打开车门。”夏普小姐悻悻地下了马车。“我要写信给塞德利先生,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他。”她对马夫说。
“别写,”这位驭马官员回答道,“我希望你啥子也没有落下,阿米丽亚小姐的长衫子——本来是给上房女佣的——你拿来了没有?我希望你穿着合身。关上门吧,吉姆,你从她身上是捞不到啥油水的。”约翰用大拇指指着夏普小姐说。“坏家伙,我告诉你,她是个坏家伙。”说完,塞德利先生的马夫赶车走了。事实是他是爱上了上房女用人,她被抢走了应得的外快,他心里愤愤不平。奉系绑腿的那位人士之命,丽蓓卡走进了餐室,发现屋里死气沉沉。贵人家出城去了之后城里的房子通常都是这样,仿佛那些房子忠心耿耿,在为主人不在而哀伤。土耳其地毯卷了起来,闷闷不乐地缩在矮柜下;画儿把脸藏在一张张旧牛皮纸下;吊灯裹着难看的褐色麻布;窗帘藏在各种破烂的封套里看不见了;沃尔波尔·克劳利爵士的大理石半身塑像从黑暗的角落里瞧着没有铺桌布的桌子,瞧着上了油的火钳火棒和壁炉架上空空的名片架。酒瓶箱躲在地毯后面;椅子一顺一倒叠起,在墙边排成一行。塑像对面的暗角落里有个旧式的刀叉盒,上了锁,气鼓鼓地坐在旋转碗碟架上。
不过两把厨房用的椅子、一张圆桌、一副用得变细了的旧火钳火棒聚集在壁炉前面,还有一口炖锅搁在毕剥作响的小火上。桌上有一小块干酪,一个锡制烛台。一个锡壶里盛着一点儿黑啤酒。
“我想你吃过饭了吧?这儿不太热吧?喝几口啤酒吗?”
“皮特·克劳利爵士在哪儿?”夏普小姐摆着架子问道。
“嘻,嘻!我就是皮特·克劳利爵士。记住,我给你下了行李,你欠我一品脱啤酒。嘻,嘻!问问廷克,看我是不是。廷克太太,这是夏普小姐。家庭教师小姐,这是老妈子太太。嗬,嗬!”
被称为廷克太太的女人这时拿着一只烟斗和一包烟丝进来了。她是夏普小姐到达之前被派去买这些东西的。她把这些物品递给已经坐到火旁的皮特爵士。
“还有一个子儿呢?”他问道,“人家给了你三块半便士的硬币。找头在哪儿,老廷克?”
“给!”廷克太太把硬币一摔说,“只有从男爵才会在乎几个子儿。”
“一天一个子儿,一年就有七个先令,”议员回答道,“一年七先令就是七基尼的利息。老廷克,留心别乱花子儿,基尼就自‘染’而‘染’来了。”
“姑娘,你可以肯定这就是皮特·克劳利爵士,”廷克太太悻悻地说,“理由就是他总是留心他的子儿。不久你就会更了解他的。”
“但不会因此而讨厌我,夏普小姐,”老先生几乎以彬彬有礼的口气说,“我得先讲公道,然后才能讲大方。”
“他一辈子从来没有白给过人家一个子儿。”廷克吼道。
“从来没给过,永远也不给。白给不合我的为人之道。廷克,如果你想坐下来,到厨房里去再拿一把椅子来。然后咱们吃点儿晚饭。”
从男爵立即拿起一把叉子插进搁在火上的平底锅,从锅里叉出一块牛肚和一个洋葱,把它们切成大致相等的两份,他和廷克太太各吃一份。“你看,夏普小姐,我不在城里的时候,廷克太太领伙食钱;我在城里的时候,她跟主人一起吃。嗬,嗬!夏普小姐不饿,我很高兴。廷克,你也高兴吧?”说完他们就一起吃起节俭的晚餐来。
晚餐之后,皮特·克劳利爵士抽了一袋烟。天完全黑了,他点燃锡烛台里的灯芯草蜡烛,从无底洞似的口袋里掏出一大堆纸,然后一面看一面清理。
“亲爱的,我到城里来料理点儿打官司的事务。这么一来,我明天就碰巧有幸和这么一位漂亮的旅伴同行了。”
“他老是有打官司的事务。”廷克太太端起黑啤酒罐说。
“喝吧,喝吧,”从男爵说,“不错,亲爱的,廷克说得对:全国谁都没赢过我这么多官司,谁都没输过我这么多官司。瞧这儿:从男爵克劳利诉斯耐弗尔,我要不打败他,我就不叫皮特·克劳利;波德及共同起诉人诉从男爵克劳利;斯耐利教区监理人诉从男爵克劳利,谅他们没法证明那是公有地,地是我的。那块地不属于教区[6],正如不属于你或廷克一样。就算要花一千个基尼,我也要打败他们。看看这些案卷吧,亲爱的,想看尽管看。你写得一手好字吗?咱们到了钦定克劳利府,我有的是事情给你做,相信我吧,夏普小姐。如今克劳利老太太死了,我需要帮手。”
“她跟他一样坏,”廷克说,“她跟同她做生意的人人都打过官司,四年里换了四十八个听差。”
“她抠,很抠,”从男爵坦率地说,“但她对我很有用,给我省了个男管家。”谈话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是以这种说心腹话的方式进行,让新来者觉得很好笑。不管皮特·克劳利的人品如何,不管是好是坏,他都毫不掩饰。他不停地谈到自己,有时候打着最粗鲁最鄙俗的汉普郡土腔,有时候又用见过世面的人的口气。然后他吩咐夏普小姐早晨五点就准备好,跟她道了晚安。“今晚你跟廷克睡,”他说,“床大得很,睡得下两个人。克劳利夫人就死在那张床上。晚安。”
皮特爵士祝福晚安之后就走了。廷克板着脸手拿蜡烛,领头走上巨大而又阴暗的石楼梯;走过几道巨大而又阴沉沉的客厅门,门把手用纸包着;走进巨大的前卧室,克劳利夫人就在这间屋子里睡了她最后的一觉。房间和床铺阴惨惨黑洞洞的,你到了里面可能不仅会想起克劳利夫人死在里面,而且会想她的鬼魂也住在里面。但丽蓓卡却东蹦西跳,脚步异常轻快,把大衣橱、壁橱、柜子一件件打开看,还试了试锁着的抽屉,察看梳妆用品和墙上灰暗的画;而老妈子则在做祷告。老妈子说:“小姐,要是我良心有愧的话,真不敢睡这张床。”“这床上睡得下咱们俩和十几个鬼呢,”丽蓓卡说,“亲爱的廷克太太,给我讲讲皮特·克劳利爵士、夫人和其他人的情况吧。”
但老廷克不肯让这年轻姑娘问出什么来,向她指出床是用来睡觉的,而不是说话的地方;然后躺在床上她那个角落里大声打起呼噜来,那声音只有良心干净的人鼻子里才产生得出来。丽蓓卡久久不能入睡,想着将来,想着自己即将进入的天地,想着自己在那儿发迹的可能性。灯芯草蜡烛光在盆里摇曳,壁炉架向上投出巨大的阴影,罩住半幅发霉的绣品,那肯定是已故夫人绣的。阴影中还有两幅小肖像,是两个年轻人,一个穿着学士袍,一个穿着红色上衣,像个当兵的。她睡觉的时候,挑了那个士兵作为做梦的对象。
那是一个夏天的清晨,朝霞满天,映得大岗特街都有了喜气。四点钟,很负责任的廷克叫醒了同床人,吩咐她准备动身,打开巨大的厅门(乒乒乓乓的声音惊醒了街上沉睡的回声),走上牛津大街,从那儿的一个停车处叫来了一辆公共马车。具体车号就不必指出了;也不必说明车夫这么早就停在燕子街附近是希望有某个年轻的纨绔子弟会从酒店出来,摇摇晃晃地往家里走,需要雇他的马车;因为醉汉给赏钱往往是很大方的。
同样也不必指出,如果说这位车夫曾抱着上述希望的话,也大大地失望了;因为他把尊贵的从男爵送进城,除了应给的车费之外,从男爵没有多给他一个便士。御神杰胡[7]哀求争吵也是枉然。他气得把夏普小姐的箱子摔在三颈天鹅出租车行前面的沟里,发誓说要为少得了车钱告一状。
“你最好别告,”府里的一个马夫说,“这是皮特·克劳利爵士。”
“正是我,乔,”从男爵赞许地说,“谁能奈何我,我倒想见见他。”
“俺也想见见。”乔咧开嘴苦笑了一下,把从男爵的行李装上车顶。
“车把式,把赶车座里的座位留给我。”议员叫道。车夫答道:“好的,皮特爵士。”他手碰了一下帽檐,心里却在冒火(因为他答应过把那座位留给剑桥大学的一位学生,本来一个克朗的赏钱是稳拿了)。夏普小姐被安顿在车厢里的一个后座上。可以说这马车正在把她载向茫茫的人生。
剑桥大学的小伙子如何悻悻地把五件大衣抱在胸前,后来年轻的夏普小姐被迫下车再上车坐到他身边,他如何就想开了;他如何给她披上他的一件睡衣,心情就完全好转了;一位患气喘病的先生,一位一本正经的太太,和一位手拿白兰地的胖寡妇如何在里面坐下,那一本正经的太太如何以她神圣的名誉起誓,说她以前从来没有搭过公共马车(公共马车里总是有这么一位太太——唉,应该说过去有,因为公共马车现在都到哪儿去了?);搬运夫如何向他们一个个要钱,如何从那位先生手里得到六便士,从胖寡妇手里得到五枚油腻腻的半便士硬币;马车如何终于出发了,如何一会儿在阿尔德门的阴暗的胡同里左弯右拐,一会儿蹄声嘚嘚地驶过蓝色圆顶的圣保罗教堂,然后铃声叮当疾驶而过弗利特市场的陌生人入口(这市场如今与埃克塞特交易所一同成了往昔的云烟);他们如何经过皮卡迪利街的白熊客栈,看见骑士桥畔公园里露水变成水汽冉冉升起;如何经过特纳姆草地、布伦福德和巴格肖特;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必细说了。但本书作者以前曾走过同样的路线,天气同样明媚,景色同样清新,回想起来,不禁生出一缕美妙的淡淡的忧愁。这条路及其充满生活情趣的小事如今安在?老实的酒刺鼻老车夫再也不能赶车到切尔西亚和格林尼治去了吗?不知那些好人们如今在何方?老威勒[8]活着还是已经作古?噢,还有跑堂的和他们做工的客栈,客栈里的冷牛排呢?长着青鼻子、把桶子碰得叮当响的矮个子喂马的,他和他那一代人,如今在何处?对于现在还穿着小裙子的大天才、将来为尊敬的读者的儿女们写小说的作者们,这些人和事像尼尼徽古城[9]、狮心王[10]或谢泼德[11]一样成了传说或历史的陈迹。对于他们来说,公共马车将染上了传奇的色彩——拉车的四匹栗色马像别赛法拉斯[12]或黑贝斯[13]一样成了寓言中的神马。啊,厩夫把它们的马衣揭下,它们撒蹄向前跑去,毛皮多么油光水滑;跑了一站路之后,它们皮肤汗气腾腾,尾巴摇得多欢,乖乖地走进客栈院子。唉!我们再也听不到半夜号角呜呜,听不见关卡门豁然大开了。但是,这辆四内座的特拉法尔加[14]公共马车将载我们去何方?咱们别再离题发议论,就在钦定克劳利府下车,看看丽蓓卡小姐在那里将有何际遇。
注释:
[1] 贝丝(Beth)系伊丽莎白(Elizabeth)的昵称。
[2] 有些选区虽已衰落,选民数已减至不足推选议员的程度,却仍保留着选举权,于是出现属于这种选区的议员名额卖给别的选区的现象。这样的选区称为“衰败的选区”,1832年后被废止。
[3] 指英国名相威廉·皮特,1761年失宠下台,由别特伯爵继任。克劳利兄弟俩都用当朝首相姓氏做名字,可见这一家族是何等趋炎附势。
[4] 邓达斯(1742—1811),历史人物,后来封为梅尔维尔伯爵。
[5] 皮特·克劳利爵士别字连篇。由于是书面的东西,译文以形近字译之:行李——行季;清早——青早;动身——功身。非译文排版之误也。
[6] 18世纪以来,大户人家常想圈进教区的公有地,据为己有。
[7] 《旧约·列王记》中以色列第十八代王杰胡以赶战车飞快出名,后世戏称赶车快的车夫为杰胡。
[8] 狄更斯的小说《匹克威克外传》中的马车夫叫托尼·威勒。
[9] 亚述国京城,位于底格里斯河畔,公元前7世纪被巴比伦人摧毁。
[10] 指英国国王理查德一世(1157—1199),征战一生,英勇刚毅,但也十分残忍。
[11] 指英国臭名昭著的罪犯杰克·谢泼德,1714年被处以绞刑,后成为许多戏剧和民歌的题材。
[12] 相传为亚历山大大帝的名马,其头像牛头。
[13] 18世纪初叶的大盗理查德·德平骑的马叫黑贝斯。
[14] 特拉法尔加是西班牙的海角,1805年英国纳尔逊将军在此大打胜仗。伦敦的特拉法尔加广场和这种公共马车,都是为纪念这次胜利而命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