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思豆
1*
清晨，温暖的阳光洒在二楼卧室。
梨落揉揉惺忪的眼睛，起床，穿衣，洗漱。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
身旁，自制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梨落一手刷牙，一手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有事？”
“温离回来了。”
梨落听此，手中的牙刷突然掉落，
停顿几秒，梨落淡定的捡起牙刷说，“哦，是吗？”
他，真的回来了吗？
明明选择了放下，为什么听见他的消息，心还是难以平静下来。
“我知道了，若没别的事先挂了。”
“你……”
对方话还没说，梨落就挂了电话，
今天本打算出门，可现在没有心思出门，坐在桌前，眼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玻璃瓶，
里面装着红豆，也名为相思豆。
温离与她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形影不离。
他待她始终温柔似水，而她也唯独依赖他，仿佛有他在，什么也不怕。
长大后的我们，自然而然的相恋。
可订婚宴上，温离莫名消失了。
她疯狂寻找，他却仿佛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消息。
自温离离开那一日，而她总是能每天收到一颗来自温离的寄件——一颗红豆。
直到现在，共收集了999颗相思豆，寓意999天的思念。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他的突然消失，让她觉得时间好漫长。
她不明白一起长大的温离，为何突然消失三年，
还每天从不间隔的寄她相思豆。
梨落不明缘由，她也突然不想明白了。
即选择了在订婚前夕消失，现在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梨落的母亲进门，见梨落失神的连自己进来都不知道：“落落，你在发呆什么？”
“啊？妈，你回来了。”
梨落回神，见母亲手里拿着一束她最爱的桔梗花，感到奇怪。
“妈，这花是？”
梨落母亲沉默了会儿：“是温离昨天送你的。”
“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淡淡的期待，听见他没亲眼来见她，声音莫名悲伤。
“这……”
“妈，我去工作了，早饭就不吃了。”
梨落突然不想知道原因了，逃避似的迅速拿起外套，出去上班。
梨落来到工作室，好友云菲担忧的跑过来。
“落落，温离回来，你没事吧？”
梨落摇头，勉强一笑：“别担心，我没事。”
“你就只会逞强。”琪菲担忧的无奈道。
她还不明白她吗？
自从温离消失后，她总喜欢把心事闷在心里，早晚会闷出毛病来。
“好啦，你先管好你自己的感情吧，听说你们又吵架了？”
云菲有个未婚夫，二人感情很好，只是琪菲性格易冲动又较敏感，总是争吵。
云菲低头沉默：“是不是我真的过于无理取闹？”
“菲菲，这不怨你，是他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但你也要学会多信任他。”
梨落见云菲自怨自艾，安慰的拍拍她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是苦是甜，旁人替代不了，她所能做的唯有从旁提醒。
可她的感情不也是剪不断，理还乱。
温离消失三年，本以为会心灰意冷，
可再次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心依旧因他颤动。
温离，也许这辈子，我注定摆脱不了你。
2*
咖啡厅，一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
“小落，好久不见。”
梨落浅色上衣，白色短裙，一头乌发披散肩后走来。
“温离，好久不见。”
温离仍旧如三年前般温柔尔雅，却也成熟了不少，
棕色的碎发之下，当初清澈明亮的眼眸，如今竟满是思念与忧伤，还带有沧桑。
梨落心一阵剧痛。
他是喜欢着的她的。
可为什么要突然消失三年呢？
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她想知道他消失三年的真相。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篱落平淡的坐下，在温离看不见的地方双手紧纂成拳。
温离坐下，低头沉默。
因为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匪夷所思。
“我没有资格知道吗？”梨落语气步步紧逼。
温离抿嘴，只道了声：“对不起。”
他不想欺骗她最爱的女孩，可是他也无法解释发在自己身上的事，只能再次选择沉默。
可温离不说，又怎知梨落不能接受。
“那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梨落撂下话，起身就走。
“不要！”温离下意识手抓住篱落的手，开口挽留。
梨落没有转身，只是语气平淡说：“除非你给我解释。”
“你在逼我吗？”
“是！”
“我……”
看着梨落的侧脸，温离不知她心中所想，
想开口，却终是没有说出口，颓废的放开手。
梨落忍着心中悲痛，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此也没有看见，温离绝望而悲痛的喃喃自语：“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我不喜欢她！”
脑海深处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温离绝望。
“凭什么你不喜欢，就要我痛苦绝望！”
向来温和有礼的温离失控了。
他愤怒挥手，咖啡飞溅，碎了一地。
巨大的声响，引得旁人抬头惊疑。
“凭我们本为一体。”
理直气壮的话让温离又恨又无奈。
3*
三年前，温离突然被不明人士绑架。
黑暗的小黑屋里，他不知道待了多久，
害怕，恐惧，拥入心头，直到饿昏，一直没有人，仿佛已忘记了他的存在。
直到再次醒来，他竟是晕倒在了家门口。
母亲问他为什么三日都不见踪影，为了不让母亲担忧，他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此后，他虽疑惑，也就没有再多想。
他和梨落的订婚宴日子定了下来。
夜晚，他激动的睡不着觉。
想着他与梨落幸福的一起走过红地毯，交换戒指，嘴角抑不住笑意。
“我不同意。”
“谁？”温离听到一句傲娇的话，疑惑的左右看。
他身旁没人啊，是谁在说话？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什么意思？”温离发现竟是他脑海深处传来的声音，
眼里万分震惊，又听到他的言语，心中不太理解。
“意思就是，你一个人的身体里有两个魂魄，你和我，可明白了？”
“一人两魂，简直荒谬！”温离失声，不敢相信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喂，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好不好。”
他生气了，
要不是他突然苏醒，从人贩子逃了出来，这身体早就死翘翘了。
现在还不相信他的存在，难过。
温离惊了……
后来，
自称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一气之下，
掌控着他身体，离开了他生活的这座城市。
订婚宴上，
梨落一直等待温离的出现，等来的却是他消失不见的消息，
梨落不敢置信，失控的跑了出去，
众宾客纷纷议论，最终以新郎大婚当天逃婚而散场。
4*
待温离睁眼，已经来到陌生的城市。
他愤怒，害怕，后悔的准备返回去。
他不能食言，不能独自抛下梨落一人伤心流泪。
“你敢回去，我就掌控你的身体，让你心爱的女人讨厌你，恨你。”
温离停下抬起的脚步，紧纂双拳，眼底绝望却无奈。
温离知道他说到做到，
他不害怕自己身体被掌控，
温离害怕他再次掌控自己的身体，伤害到梨落，而造就无法挽回的事。
他终是妥协了。
之后，
每天的一颗相思豆，
成为了他对篱落的唯一思念。
4*
夜晚悄然而至，
酒吧门口，一男子扶着一名醉酒的女子，
走到路边摆手，打车。
“冀州——”
云菲刚陪篱落吃完饭，想一个人散散心，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走近，果然是他。
只是他身旁的女人……
“冀州，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和旁的女人过于亲近，这就是你答应的？”
云菲看了眼冀州身旁的女人，妖媚却不失清纯，很漂亮。
她的心好痛，可是……
“冀州，我们分手吧。”
她再爱他，现在也累了，不想再爱了。
也许放手，对他，对自己都是最好的结局。
云菲忍着心中不舍，转身离去。
“菲菲，你误会我了……”
冀州着急了，想跑去解释，但怀里人烂醉如泥的样子，让他不放心，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云菲走到无人的地方，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呜呜……冀州，我永远都不要再理你了，呜呜呜呜……”
“菲菲？”梨落不放心云菲一个人找来，就听见熟悉的哭声，赶忙赶过来，
见云菲蹲在地上大哭，跑过来，担忧道。
“菲菲，发生什么事了？”
“呜呜，落落，我和冀州分手了。”
云菲见是梨落，猛的扑倒她怀里，难过的哭了起来。
“我的心，真的好痛，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她与冀州明明感情要好，却不知何时开始，日复一日的争吵，冷战。
她也不想的，可是……
她真的好累！
“别多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梨落拍着云菲的肩膀安慰。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她明明感受的到，温离爱她，
却选择离开三年，哪怕回来了，也不肯坦诚相待。
她也爱的好累！
所以，就让把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交给时间吧，
也许这样，对彼此都好。
日子再苦，再痛，也总要生活下去。
云菲第二天整理好心情，继续若无其事的上下班。
就像梨落所说：“一切都会好的。”
而时间，是唯一能抚平一切痛苦的良药，
期间，冀州也跑来向她解释过那晚的事，
他怀里喝醉酒的人，是他小姑，
因为遇到渣男，夜晚买醉，冀州担心，所以接她回去。
他，没有违背承诺。
可她没有选择原谅，而是道了句：“我爱你，很爱很爱，
但我也累了，所以抱歉。”
她终于有了勇气，甩开他的手。
原来没有人，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
5*
“梨落，来办公室拿个资料，急用。”
刚下班快到家的梨落，接到通知返回公司。
昏暗的路上，路人稀少。
梨落低头，心神恍惚的走在路上，没有注意到前面一辆车向她驶来。
“小落——”
一道惊慌失色的声音传入耳畔，没待她反应过来。
“碰——”的一声，她身子被人推开，撞击声响在耳边，颤在心间。
“啪啪～～”一地相思豆洒落，
血色弥漫地面，刺痛了梨落的眼眸。
“温离！为什么要挡过来！为什么！”
篱落内心在绝望呐喊。
原来，痛到极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什么动作，都如万斤般重，一毫都动弹不得。
温离，温离，我错了。
什么苦衷，什么解释，她都不要了，不要了，
我只要你平安！
心中绝望的哭泣，化作泪水流了一地，
化作大雨，挥洒在大地。
急病室，
红灯闪烁。
梨落双手怀抱成一团缩在墙壁，眼神呆滞无光。
“落落……”
急忙赶来的云菲震惊的捂住嘴，不让其发出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时间可以抚平伤口，上天却不给梨落机会。
梨落已下定决心与温离和好，上天却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温离送梨落归还的相思豆，打算坦白一切，却为救梨落，危在旦夕。
看着仿佛失了全世界的梨落，泪水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云菲心中呐喊，可没人给她答案。
冀州走来，
见云菲站在那儿失声痛苦，默默走其身边，伤心又心疼的将云菲拥入怀中。
“温离他不会有事的，对吧？”
她不敢想象，若温离出了事，梨落又该怎么办？
“会没事的。”冀州坚定道。
阴沉的天，久久不散。
白色的病床上，温离安详的闭着眼睛，
苍白的脸色，似易碎的娃娃，不敢触摸，生怕裂了，碎了。
“肯定很疼吧。”
梨落轻轻的声音，似风吹散了般，微不可闻。
“温离，我爱你的心永远不变，我等你。”
所有人说，他不会再醒来，唯她不信。
因为这世间还有最爱的她，他又怎么舍得离开？
所以啊，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一直等你……
阳光很暖，风很轻。
云菲再次来看梨落，她依旧带着温离散步，晒太阳。
“落落。”
“你们来了？恭喜你们明日结婚，
可惜我不能去参加你们的结婚宴了，抱歉。”
梨落浅笑，仿佛更像当初没有消失的温离，
温柔尔雅，如沐春风。
活成温离原来的模样，云菲不知是好是坏。
“嗯，没关系。”
云菲见证了篱落与温离的爱情。
她明白了，
一旦不珍惜现在所拥有的，等到失去了却已来不及。
“我也相信温离会醒过来的。”
“谢谢。”
云菲他们走了，
梨落浅笑，一身白衣的她推着睡着的温离，缓缓走向阳光之下……
“你很爱她？”
“是。”
“可是，爱，到底是什么？”
“喜她所喜，忧她所忧，为她甘愿放弃所有。”
“包括你的生命吗？”
“是。”
“原来是这样啊，如你所愿。”
他本是无人问津，无人知晓的存在，
因为温离，他似乎明白了，
何为喜？何为忧？
何为苦？何为痛？
那么，一切因我而起，那就从我这里结束吧。
我不后悔自己的所为所做，大概有些遗憾，
没有去深刻了解，让温离付出一切代价，所保护的所爱之人吧。
——*——
桌上，一玻璃瓶摆放在那儿，
998颗相思豆，梨落把手中最后一颗放在其中。
原来，思念一人，竟是如此漫长！
梨落闭眼，遮住了眼底的伤痛。
恍惚间，梨落听到了日思夜想的声音：
“小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