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县长](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657/49064657/b_49064657.jpg)
第79章 空悲切六
张陌意外了,他随意提携之人竟是白族之人,实在想不到,可是不对呀!既然是白族的人,为何当时其被冤枉,也不见白族有什么反应?
而且,以白族在郿县的地位,白上作为白族人,当时也不应该只是个小小的求盗,当时的亭长更不敢肆无忌惮地冤枉于他?
似乎看出县长的疑惑,县丞解释:“确切地说,他乃白族人,却和白族无任何关系。”
张陌愕然,这关系有些复杂。
“莫非个中有何隐情?”
“正是,其实白上乃白族族长之子,因其不遵父之命习法家之术而被赶出家门,白上倒也傲气,被赶的这段日子里愣是不回白族,还自个当起了亭卒。”
“白族族长本不想白上从武,这么当了亭卒更是气得不轻,自此便对外宣称白上已被逐出白族,从今以后不再是白族人。”
张陌听着,倒为白上的骨气而产生好奇之心,如此之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如此和自己父亲如此斗气,恐怕有所好。
“可知他为何不喜法家之术?”张陌随口问,就当聊聊家常。
“乃为了入伍杀敌。”
“入伍?他想成为士卒?”张陌更好奇了,不过很快便想到关键处。
武安君白起出自郿县白族,白起的辉煌不知影响了多少人,作为白起族人,白起的荣光何等耀眼,没有一丝向往之心不太可能,或许正是如此之心,才导致白上要从军。
“既然白上有如此之心,为何白族族长不成全他?”
县丞笑了笑,他非白族族长,自然不知其想法,但猜测应该和白起有关,便道:“想必他不想族人步白起后尘,尤其是自己儿子。”
张陌沉默。
白起何等盖世功劳,却因朝臣的忌惮而被陷害自杀而死,实在伤了很多悍将的心,自然也让白族人心里打下烙印,白族族长有如此想法也正常。
其实很简单,从政而远离战场。
“好了,既然白上想入伍上阵杀敌,就成全他吧!让其当领卒。”张陌作出决定。
县丞却犹豫了,道:“白族族长那里如何交代,他虽然宣布白上已被逐出家门,可毕竟是他的儿子,他又如何忍心看着儿子上战场。”
张陌听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哼道:“既然他如此绝情,白上又何必顾及于他,就让白上自己做决定吧!”
“唯!”县丞退走,也唯有如此了。
既然乡亭亭长白上有着如此过往,他更不能让之在战场上有所损失,战术有必要尽快弄出来,让白上领更卒熟练熟练,说不定能遂他所愿,即使无法立功,也能保存自身。
匆匆回到书斋,正准备面对那些战术时,突地吓了一跳,因为辛苦了半天的几个竹简竟不翼而飞。
“来人,我的竹简呢?”
张陌疾呼,立时引来了几许仆人,雅也赶了过来,一问才知发生什么事情。
“刚才可有人进来?”
雅摇头,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仆人身上,刚才就他在主房附近,如有人进来便逃不过他的眼睛,得到的回复也是摇头。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无人进入主卧,但问题来了,竹简是怎么丢失的?
还是雅脑子转的快,扫了一眼侧面后,猜测道:“会不会有人从窗棂而入盗走了竹简?”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窗棂,却见木做的窗棂是开着的,张陌立刻奔了过去,却见窗檐上有泥土的痕迹,而且还是新的。
“果然是有人从这里进来盗走了竹简?”
“快,到周围找找,看可有可疑之人?”
张陌疾呼,便领人奔了出去,可找遍了整个宅邸,却不见任何一可疑人。
他纳闷了,很明显歹人盗走竹简后便匆匆离开了宅邸,宅邸耳目众多,歹人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说明他早有预谋,而且有些手段。
即使此刻发散人手周围追寻恐也难觅踪迹。但有一点他想不透,歹人为何要盗走他的竹简,里面只是战术的一些皮毛罢了,盗之也无用。
在这个时代战术虽说是宝贝,但一个未完成的战术就什么都不说,这不是主要,主要是,无人知道那是战术呀!
他并未对任何人说过他从示范县中学到了战术,并准备写于竹简上。
这就奇怪了。
“难道歹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张陌猜想,却很快便否定,未卜先知就是扯淡,那是一些人故作高深的伎俩罢了。
但有一点他敢肯定,张宅潜伏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至于其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但肯定和自己有关。
“黑衣人?”他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也只有黑衣人对他有兴趣了。
“快,叫县丞过来。”
其实不用他呼来县丞,县丞的声音紧接着就传了进来:“大人,黑衣人有踪迹。”
几息间,县丞便来到跟前,气喘吁吁,想必是奔跑而来,显得相当急。后面还跟着一队县卒。
“大人,县卒发现有黑衣人从此地溜出去,宅内可有损伤?”
连忙望向众人,却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暗暗松口气,但看到县长的脸色,却有提起了心。
张陌回应:“有,丢失了几竹简。”
“竹简?”听之,县丞暗暗松口气,只要县长没有损伤就好,却也好奇地问,“如何竹简?”
歹人窜入宅邸只是为了盗走竹简,这有些滑稽,须知他们的目标可是县长。
张陌不想明说,掩饰道:“无关重要之物,不提也罢!”
丢失竹简事小,他忧心的是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竹简却无一人所知,这才是致命的,万一有一天他睡着了被人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掳走该怎么办?
他可是个惜命的人。
“可有追寻?”
“有,县卒正四方围堵,如其只是一人,必难逃掌心。”
“但愿如此!”
张陌颔首,但他也不能掉以轻心,歹人如此容易就从书斋中盗走竹简,说明其武力不错,也暗中说明他们可能按捺不住了。
“为了安全起见,要不下官多拍点县卒来宅邸?”县丞见县长没有再说话,建议道,他还是担心县长的安危。
虽说县长几次三番说‘舍不得诱饵,上不了大鱼’,但这‘大鱼’未免也太大了。
张陌拍了拍县丞的肩膀,笑着说:“放心,只要黑衣人敢出现,便是他们现出真面目之时。”
看到县长如此信誓旦旦,县丞也不好再说什么。
......
郿县通往外界的县道上,李斯慢悠悠地骑着马独自踱步,他驱马而来,却没有飞马而回,实在怀中的美酒太过珍贵,以致他不敢策马奔腾,二百余里的路程被他硬生生地走出八百里的时间。
都过了那么久,还未出郿县的地界。
突然,一马从后面飞奔而来,卷起烟尘满天飞。
不得了,他可不想到手的美酒被如此疯狂的奔马而惊吓到,连忙策马闪到一旁,马上人身着黑衣,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丝毫减慢速度而匆匆而去。
“什么人呐!光天化日竟如此蛮横,可别吓到了我的马。”李斯口中虽说着马,但动作一点都不关心马,而是紧了紧衣裳,将里面的美酒藏得更深,还将一只手死死地摁住,就生怕有人抢了去一般。
可这个动作还未完,后面又是几骑绝尘,也如疯了一般驱着马,向前奔去。
这几骑和前一骑不同,竟是士卒打扮,不难看出乃县卒。
不难看出是县卒抓贼,这样的事情常有之,李斯并不感到奇怪,望着远去的几马,他不为所动,依旧慢吞吞地策着马,很小心地保护着怀中之物。
大约走了几刻钟,前奔的几马完全看不到身影,突然发现道旁凌乱地散落着几物,走近往下一瞅,竟是几竹简。
“谁如此糟践竹简?简直暴殄天物,侮辱我等士人。”士人最爱竹简,在他们心目中是神圣的存在,此刻却被人遭弃,实在可恨。
便停马跨身而下,走向竹简。
兴许是匆匆丢弃,又或是不经意丢落,此刻的竹卷左翻右卷,甚是不堪。
李斯爱惜地将之一件件地捡了起来,用手抹去灰尘,正准备卷成一团时,却见到里面纤细的墨汁,横七竖八地画着些图,图旁还有字。
一时来了兴趣,便一卷卷地摊开念叨着:“炒钢之法、骑具三神器、铁蒺藜、拒马阵、马其顿方阵。”
总共是五卷,他一卷一卷地念着上面的大字,顿感分外奇怪。
这些字他能看懂,皆是大秦小篆所书,但字面却陌生得很,什么炒钢之法、骑具三神器、铁蒺藜等,他饱读圣贤书,却从未见过如此字眼,不过从这‘铁’和‘阵’中发现一些端倪。
“难道是铸铁之术和行军之阵?”
一时心中暗自忐忑,如真是如此之法,此竹简可是军机之物,正值战乱之时,可是好东西。
连忙左右探视,发现附近皆无人,连忙又瞅着。这次瞅得特别认真,可惜,五卷皆是残图,虽有奥妙之处,却无法探知其中真谛,实乃一大败笔。
不过他认为此非自己专长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他习得乃帝王之术,却非兵法。
“或许些许将军可看懂,何不将之赠与将军,也好结个善缘。”
李斯并非迂腐之人,为官之道略懂一二,此些竹简他能看出奥妙之处,就不信熟读兵法的将军们看不出来,若想左右逢源,结交是必要的。
于是,他悄悄地将竹简用随带的布条裹起,便绑于马上,便匆匆离去。
这次他没有再慢悠悠地走,开始策马快跑。
他怕有人回来寻竹简。
......
一个时辰后,县丞匆匆来寻县长,禀报关于县卒追寻歹人一事,张陌才知道竹简果然是黑衣人盗了,可惜歹人太狡猾,竟被追脱了,县卒无功而返。
“罢了!”张陌也不再计较竹简之事,那只是个残图,即使被盗了也无人能看个明白,权当浪费一点心思罢了。
想罢,便静下心来,征调即将到来,他必须要马上重新写出战术来,想而又想,如果将之前准备的战术皆丝毫不漏地写出来,万一又被盗怎么办?
需知他所写皆是后世了不得之物,他虽未亲自所验,但后世评论却是绝无仅有,绝对是战场好物。
如此之物万一泄于他国,对大秦来说未必是好事。
思前想后之下,决定退而求其次,只写一种战术便可。
次日,一份详尽的‘马其顿方阵’竹简便呈现眼前,张陌立刻命人将白上唤来,他要亲自交给白上,并勒令白上保密,熟悉了之后再将之烧了,当然,此战术是否惊世骇俗他并不知道,但必定很了不起,他可不能让人知道是他所出。
各国的战斗俨如水火,他可不想掺杂其中成为牺牲品。
至于白上愿不愿意成为领卒,是否会接受如此战术,他并不担心,就县丞所说,白上渴望的正是此着。
果然,当白上来到之后,张陌说明情况,白上马上就答应了,没有一丝犹豫,并且感激县长提携之恩。
张陌很满意白上的表现,遂将案上的竹简拿起递给白上,也不解释道:“给你一个时辰熟悉此法,时间到便将之烧了,如日后有人问其此法,便说乃汝之所创,切不可透露本长。”
说话同时张陌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白上虽然不知竹简内乃何物,但看到县长如此神情,也郑重了起来,接过竹简拱手附应:“白上必能做到。”
话虽如此说,却不敢将之打开,而是将之深深地藏了起来。县长交予之物必是重要之物,他不可贸贸然打开,必须要做好严密措施。
看到白上谨慎,张陌不免笑了笑,道:“不必如此紧张,就在此地打开吧!不过是粗鄙战术罢了,如你上战场,兴许还有些用处,如无需上战场,弃之便可。”
意思很明显,如果不用上战场,留着只是个祸害,弃之才是明智之举。
白上颔首,便徐徐打开竹简,五个大秦小篆呈现眼前,马其顿方阵。
看着看着,白上的目光忽暗忽明,时而惊喜时而皱眉,情绪似乎很复杂。
生于白起之族,族中自然少不了兵法,一些作战战法也有所了解,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法,他虽了解过一些战阵,却因阿父的原因而没有深研,自然不知此法有何妙处,但隐隐觉得必定不凡。
不出一个时辰,白上合上竹简,对着张陌点点头,便寻火来烧之,很快便告辞而去。
县长告诉他,被征调的更卒已集中,就等待他的到来,他要第一时间见到更卒,并将县长之法授之。
望着那个即将远去的背影,张陌默然,他不知选用白上对不对,更不知将此法授之是否对他们有益?
总之,他尽力了。
征调之日到,他们便将离开郿县,踏足那生死由天的地方,自此能否平安归来,还看老天的眷顾。
白上一心要效仿先人建功,可奈其父极力反对,他不知这样做是否对得起白族长,但为了郿县,他只能这样做,目前也只有白上才是最上佳的人选。
“希望他能平安归来,至少对白族长有个交代。”张陌感叹,心中有挥之不去的愁绪,突然,似乎想起什么,连忙喝住白上,“等等!”
白上闻言扭过头来,炯炯地望着县长。
“别忘了.......告别于......汝父!”
父,始终是他至亲之人,虽将之赶出家门,但父之心又好受吗?他不知白上能否体会其父之心,但张陌能体会,前世的他当年不顾父亲反对执意要离开家门到千里之外的示范县做一个小小的公务员,父亲何曾来送行?当时他是失望的,但又一次母亲提及,父亲经常在梦中念叨着他,还说其实当时他离开时父亲悄悄躲在门缝。
父之厉如猛虎,其之爱却牵连千里。
白上默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思索片刻,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陌叹气,此獠犟如牛也。
弄玦的病情一日好比一日,自能从示范县带出药物后,按医生吩咐,张陌从医院购买出足够的肺痨,平时吩咐阿雅悄悄给弄玦服下,这也是她病情恢复得快的原因。
帮弄玦帮到这个份儿,他也算是对得起渭阳君的苦心了,他没有欠弄玦什么,更没有欠渭阳君的,他所做只是处于一份好心罢了,他希望此事后,弄玦二女不要针对于他,他也会刻意避开二女,避免又被冤枉。
恋花并没有再离开,弄玦的病情好转令她很开心,连连忙夸赞医者甄医术的不凡,医者甄见弄玦莫名地好转,人也勤奋多了,以前一日来一次,如今一日来几次,仿似弄玦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张陌,你去内史府自告吧!”恋花每次见到张陌皆是冷着脸,下市时分见到张陌时便冷淡地说,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仿似见到十恶不赦之人。
自告便是自首,其实在这个时期已经有了犯罪分子投案自首的现象,往往自告者皆能争取到宽大处理。
“自告?本长并无犯错,何来自告之说?”张陌冷冷地反驳,他越来越对此女没有好感。
恋花听之怒火冲天,呵斥:“无可救药,我如此劝告于你,便是想减轻你的罪责,此刻看来不必了,你就等着内史府的问罪吧!”
“哦,忘了告诉你,汝之事我已告知主爵都尉,想必不日他便命人前来擒拿于你,好自为之。”
话毕,便厌恶地瞪了张陌一眼,走向偏房,如此之人,她一刻也不想多面对。
张陌又何尝想面对她。
听此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双目充满着怨。
她想不到此女真的告知内史府,要是告知的是内史还有回环的余地,可告知主爵都尉,那就不是小事了。
即使他没有贪腐,没有做出恋花口中所说之事,主爵都尉也会揪着他不放,到最后还有可能弄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他,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此女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张陌恨,恨自己当时为何将此女留于宅中,为何要给内史面子给自己添麻烦,真是自崛坟墓。
他的心很乱,真想将二女赶出去,自此不想再见到他们,但碍于渭阳君,他又做不出来。
“真的是好心没好报吗?世事为何会如此?”张陌悲叹,一口气重重呼出,人便走进屋舍中。
如此女没有撒谎的话,主爵都尉必定会亲来或命心腹而来,调查起来吃亏的必定是他。
宅中藏有百金是此女真真切切看到,想推脱也推不了,对弄玦图谋不轨,他虽然没有此心,但的的确确闯进偏房看到她俩在沐浴,抱起弄玦离开宅邸也是事实,无论哪一件都对他不利。
“哎!真是多事之秋,罢了,先应付黑衣人再说。”
黑衣人既然动手盗走竹简,证明他们开始行动了,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必定不会坐等其成,或许这几日就是他们动手之事,他必须要做好应对。
偏房,恋花气匆匆地走了进来,眼中满是失望之意,弄玦看到其如此表情,打趣地问:“何人又惹了咱们巾帼英雄?”
恋花‘哼’的一声直拍案几,不忿道:“还不是那不识趣的登徒子,我本念旧情,让他到内史府自告,以争取从轻发落,他却不领情,还阴阳怪气,实属气人。”
弄玦已知道恋花到内史府告发张陌之事,却没有发表意见,安慰道:“既然如此,你何必再如此好心呢?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弄玦对张陌越来越没有好感,特别是阿父给了她一巴掌。她没有怪阿父,却将所有罪责都怪到张陌身上,肯定是张陌蛊惑阿父,阿父才会如此的,阿父从未对她下重手,即使她犯了很大的错。
“对,就让他自生自灭。”恋花握紧双拳,又一拳捶在案几上,发出‘嘭’的一声,这样心里就好受多了。
不曾想,那一拳下去,除了发出撞击案几之声外,还有另一个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便顺着声音往下看,却是一竹筒,修得很别致,目光上移,也发现一布袋。
这两样东西有些熟悉,猛然想起张陌给她之物,说是什么将布袋里的东西填到竹筒里就可自保,她当时根本不信,便将之扔了,张陌的东西她不想要。
忙问:“此二物为何在这里?”
恋花指着竹筒二物,弄玦不经意地瞅了一眼,顺口说:“这是雅放于此的,听说乃张陌赠与你之物。”
“胡说,我才不要他的东西,扔了。”恋花的嘴嘟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要捡起竹筒往外扔。
“不可!”弄玦连忙制止了她,“此乃人家赠物,即使你多不喜欢也不应如此无礼,带着吧!”
恋花虽刁蛮,但还是听弄玦的话的,便不忿气地将之一搁,别过头去。
下一刻又似乎想到什么,立刻扭过头来急忙问:“弄玦,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是否遇到黑衣人的袭击?”
这事是护卫告诉她的。
弄玦点头,对于前些天发生的事儿还心有余悸,以致这段时间都不敢外出。
“你知道是何人所为吗?”恋花可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弄玦身上,调查问,她要问出罪魁祸首来,并将之除了,否则她放心不下。
弄玦摇头,她不知黑衣人是谁,更不知是谁所派,只认为是阿父的政敌,以往这样的事情也有之,这也是她甚少出门的原因。
“哼!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必灭其全族。”恋花拔了拔手中的剑,发出‘铿锵’响,却又收剑,捂着嘴巴低声建议,“要不咱们悄悄离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不行,阿父不允,还需多待些时日。”弄玦反对,虽对阿父有些怨,却不敢违背他的话。
恋花拗不过弄玦,便再建议搬离这里,原因是这里不安全了,弄玦答应,便和雅商量搬至后宅偏房,当时雅住过的地方,那被毁坏的地方早已修复。
却也安排护卫值守。
二女发现,自搬到后宅偏房,她们留意到一种现象,便是张陌好几次往后宅后门跑,他们不知后门后有什么,却也能猜测得出来,必是山林之类。
二女有个猜测,是否张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嗜好?一想到这,二女更加反感,令她们更反感的事情来了,张陌此獠竟然在后宅住下了,那是一最靠近后门之舍,离她们之榻却也不远。
当夜,张陌似得了脑疾,一夜间在主房和后宅之间互换下榻之处,弄得二女整夜不敢休憩。
一大早,恋花便抱怨了,提出疑问:“弄玦,张陌是否对我们有歹心?我俩搬来于此,他也榻于后宅。”
至于是否是在保护她们,被他们过滤了,在她们眼里,张陌还没那么好心亲自来保护她们。
“应该不会吧!这兴许是他的嗜好,咱们别理那么多。”弄玦的想法却没有那么多,否定恋花的想法,但心中也多一个警惕,万一张陌的嗜好是想靠近她们呢?
想着便浑身泛起提防劲儿。
次夜,依旧如此,但张陌并没有对她们有歹心的意思,就是有些怪异罢了。
......
在一处秘密之地,一精瘦黑衣人满带伤痕狼狈地走着,他渐走渐停,时不时留意后面,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趔趔趄趄地钻进一密地。
这里是黑衣人驻扎地,是县卒一直想搜寻却搜不到的地方。
“大人,小人得到了,得到了。”虽受伤,精瘦黑衣人却满脸兴奋,大人交给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其实盗得竹简的正是他,他人虽精瘦,却动作敏捷,人精灵,潜伏于张宅多日,终于看到县长在画些什么,还很深奥的样子,便趁县长出去之际将之盗走。
闻言,大人双眼一瞪,紧紧地抓住精瘦汉子的手,颤抖地问:“你是说已经得到了那巨响之物制作之术?”
精瘦汉子猛然点头,其实他潜伏于张宅,目的便是为了觅得二物制作之术,当然,也有监视张宅的意思。
用手比划着:“不止那巨响之物,还有连发弩之术。”他当时匆匆瞥了竹简一眼,看之美妙,还是五卷,便都盗走,他认为其中必定有二恐怖之物之术。
“果真?”大人还不敢相信,手却颤抖得厉害。
需知,他是见识过此二物之能,那绝对是无人能挡之物,如果让之得到,他的前程......不敢想象。
其实,他们之所以来到郿县,便是为了此二物。
“果真!”精瘦汉子显得胸有成竹,便从腰间解下布囊,他便是将竹简放于布囊内。
“就在里面......”
可,当他用手接触到布囊时,一下子傻眼了,布囊空空如也,而在布囊一角,有一道不长的剑痕,正是这剑痕处,一大窟窿露了出来。
不难看出,如果里面有物,那物必从窟窿中溜出。
他想起来了,当时他溜出张宅时,不久后便遇到县卒和亭卒,还进行了短暂的打斗,要不是他身形敏捷,可能也逃不回来。
“哎呀!”他一拍脑袋,发出痛叫之声,“必是那亭卒刺中布囊,让竹简丢了。”
“丢了?”大人听之脸色一黑,死死地盯着精瘦汉子,上前一抓,“你竟丢了,可知那是甚?乃我王渴求之物,是我王花重金才得到的消息,你竟然弄丢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大人狰狞极了,手中的剑发出‘铿锵’之音,亮晃晃的利剑拔出,对准了精瘦汉子。
汉子看之吓得连忙跪于地,求饶:“大人饶命,必是丢于道上,小人这就回去寻.......啊!”
话刚说完,却发出一声惨叫,精瘦汉子倒下了,倒于大人的剑下。
“哼!回去寻?恐怕你我皆要死于县卒长戈下。”
大人将精瘦汉子一脚踢开,便喝令:“既然得不到其术,便擒人吧!今夜行动,本大人亲自前去,以求莫要负于我王。”
“还有县狱......”
此话出,旁边立时有一人阻拦,此人身段高壮,肌肉虬结,甚是孔武有力,出言道:“此事非同小可,大人大可不必出手,由小人领十数人前去便可,必能擒县长于手中。”
大人炯炯地盯着高壮汉子,厉声问:“你可有把握?”
“自然,这几日小人皆在暗探张宅,对县长的行踪了如指掌,更对其布防熟记于心,只需十数人,必能擒之。”
高壮汉子说得信誓旦旦。
“可真?”大人持怀疑态度。
高壮汉子拍了拍胸口,双手再猛地发力,本来就很鼓胀的衣袖徒然间爆裂开来,露出其凹凸不平的肌肉,似乎充满着爆炸力。
“难道大人怀疑小人的实力?”
大人点头,他了解高壮汉子的实力,虽比不上专诸、聂政之流,却也有其独到的手段,对付一县长卓卓有余,尤其是其武力,在各国游侠当中乃佼佼者。
“也罢,劫持县长便交予你,不可有误,否则你是知道我王的手段的。”大人厉瞪着高壮汉子。
高壮汉子躬身一揖,信心十足道:“必不辱使命。”
“嗯!”大人点头,便吩咐其他人,“留下三五子,其他的都去劫狱。”县狱中,还有几子关押其中,并非他爱惜这些死士,实乃有些事不能外泄,否则必惹来祸国之灾。
“嚯!”
是夜,万籁俱寂,秋风扫着落叶在地上爬行着,发出簌簌之音,夜色微暗,更添几分森寒。
突然,夯土墙之中,十数道黑影跃于其中,纵身跳下,动作是如此轻盈,步履飞快,待到墙根下,便一个个猫缩着,见四下无任何动作,便一个个鱼潜而进,直逼主舍。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惊动任何人,即使步子摩擦着地面发出细响,也被瑟瑟的风声所掩盖,消弭于空气中。
他们穿着黑衣,在夜色下看不出虚实,待一人一摆手,十数人齐刷刷地潜进主卧。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便是潜入主卧劫走县长,至于为何只有十数人而来,其实他们早已探清张宅的情况,防备松散,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不在这里,必在后宅。”有人低声说。他们了解县长的行踪,这几日下榻处就在两个地方,主卧和后宅。
遂一行人悄悄地向后宅潜入。
十数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从主房出来踏足庭院时,便有两人发现了他们,并紧紧地盯着,看到他们往后宅而去,一人低声惊叫,他们正是弄玦的护卫,自上次黑衣人袭击小姐后,他们便专门值守于此。
“快,护小姐,恐是上次的黑衣人。”
这两日恋花交代过他们,如发现黑衣人行踪,立刻通知所有护卫护小姐,不可有失。
二人不敢怠慢,匆匆往后宅奔去,当出现在后宅,准备大喊‘有刺客’时,却被眼前一幕惊住了,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人,此人手执一柄长物,在昏暗的夜色下隐约估算有三尺。
依稀中可见非长剑,乃刀,这是一柄少人用的刀,即使在夜色下也能看到其闪着寒光。
他立于后宅之中,整个身躯如山上松,笔直地挺立,右手握刀,左手持......似乎是弓弩之物。
就这样一个人面对着十数人,没有丝毫惧怕之意,那双眼在夜色下似乎迸发寒光,死死地盯着黑衣人。
“尔等终于来了。”
听到声音,护卫捂住嘴巴惊叫:“县长!”
竟然是县长,一县之长竟然在寒夜里直面十数武力了得的黑衣人,他们乃渭阳君府上护卫,自问武力了得,可面对这些无声无息的黑衣人时却也生出惊怵之心,可县长一文弱之躯竟毫无胆怯之意,着实令他们吃惊。
“等等!”
一护卫似乎猜到什么,“‘尔等终于来了?’难道县长早已等候于此?难道县长早已知道黑衣人要对小姐作恶,遂早有准备?”
两护卫惊讶了。
县长不可能猜出黑衣人今夜会前来袭击小姐,这就说明县长为了防备黑衣人,早已多夜守候于此。
他这几日之所以怪异地在主卧和后宅之中切换下榻之处,便是为了保护小姐?
“终究是被你发现了,但又如何,你不过是一人,且宅中毫无防范,拿下你卓卓有余。”高壮汉子认出了县长,心中暗喜同时怪叫,便大手一挥,命十数人动手。
十数人动作整齐划一,手中长剑前指,奔向张陌。
“遭了,县长恐无法匹敌,咱们助之。”
一县之长为了护小姐,竟不顾自身安危面对十数黑衣人,他们有什么理由旁观,一人欲要大喊,一人前扑而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令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只见县长没有和他们硬碰硬的意思,立刻扭身往后门奔去,那速度可真是绝了,紧接着黑衣人也似发了疯便朝着后门涌入,就几个呼吸时间,十数人便不见了踪影。
“这......”两护卫不知追还是留守的好,一时面面相觑。
“莫要追,这几日都见县长频繁进出后门,恐其有安排,咱们前去帮忙只会成为累赘,还是护小姐要紧。”
“嗯嗯!”另一护卫点头,既然县长敢直面十数黑衣人,就说明他早有准备,他们前去帮忙兴许会帮倒忙,况且他们的目的是护小姐,难不保还会有黑衣人出现在后宅,如他们紧追而上,那小姐就危险了。
于是二人紧守后宅,但心里却满是崇敬,县长不佳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了护小姐,竟无声无息地做了那么多事情,亏他们还冤枉县长的种种不端。
其实这是张陌的计谋,之所以这几日频繁地出入那扇门便是为了布置拿下黑衣人,当然,在主卧和后宅下榻也是迷惑之一,便是为了制造出行踪不定,以便顺利地将黑衣人引入那扇门。
只要进入那扇门,他就是主宰。
通过那扇门,出现在一片荒野之中,这里有林有岭,还荒无一人,正是杀人的好地方。
见到十数黑衣人皆进入示范县,前奔的张陌突然停住了身形,逐而纵身一跃跳入一繁密的操纵中,从中摸出一手提包,掏出一物,此物黑乎乎,不是手枪又是何物。
这是他这几天准备之物,从黑市里掏来的手枪。
这次他没有麻烦李局领队而来,而是准备亲自解决这些人,一枪在手,足以对付。
高壮汉子等人通过那扇门后,一下子出现在如此荒芜的地方,但他们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县长是否还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看着张陌停了下来,他们放心了,速度也骤降,竟桀桀地跺了过去,显然,在他们眼中张陌成为了囊中之物。
“县长,乖乖就擒吧!其实我们并没有歹意,只是想得到一些东西罢了。”
高壮汉子不想废话,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意图。
张陌倒是意外了,他本以为黑衣人要得到他是因为他这个人,殊不知只是想得到一些东西,那就疑惑了,他有什么东西值得黑衣人觊觎,还是他国之人,似乎他们并没有交集呀!
种种疑问扑朔迷离,正欲举起的手枪按捺住了,却装出害怕之态问:“想得到何物?”
县长已是囊中之物,高壮汉子没有隐瞒的必要:“自然是那可发出巨响之物和可连发之弩的制造之术。”
“这.......”张陌颇为惊讶,他们目的竟然为了此,看来之前他猜测错了,并非他国人对他本人有兴趣,而是此二物。
的确,此二物独一无二,如放于战场上,绝对是战争利器,他们觊觎也在情理之中,但有一点他想不明白,为何黑衣人就认为他手中有此二物。
黑衣人知道此二物并不奇怪,当时乾、坤二人就是利用此二物对付黑衣人的,可郿县如此之大,能人辈出,为何第一个怀疑乃他所出,而且还那么确定,这不正常。
他有种危机感,恐怕他能制造二物的事儿泄露了,那究竟是谁泄露的呢?对于此事他可是隐藏得很好,还再三叮嘱乾、坤二人保密,他相信二人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那又会是谁泄露出去。
二物的使用就两次,一次用来对付县尉,第二次用来对付黑衣人,第二次绝对无人会怀疑到他心头,毕竟他庸俗之名在郿县人尽皆知,试问如此之人又如何能制造出如此利器呢?
那就是第一次了,可是,第一次用此二物时并无他人看到,尝试过此物厉害的县尉等人都已经饮恨了,应该不会有人看到才对。
重重可疑令张陌很不安心,要是此二物彻底泄露出去,恐其无法安身。
“尔等又如何知道本长身上有此二物之术?”试探性地问。
他不奢望黑衣人能回答,他只是想观察他们的反应,果然,高壮汉子桀桀地笑了起来,道:“待汝拿出此二物制作之术再说吧!”
张陌目盯着他们,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继续问:“尔等乃何人?如尔等全盘托出,兴许本长会告知此二物制作之术。”
这是引诱。
他迫切想知道他们是哪国人,怎么知道他拥有此二物的,可惜,这注定他无法得知,高壮汉子不耐烦了,一抬手,便有数黑衣人执剑扑过来。
张陌冷笑一声,手抬起,‘砰砰砰’几声,手枪被扣动机扣,数人发出几声惨叫便倒地不起,血从中弹处流出,令人惊惧。
“这,这......”见之,高壮汉子顿住了,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和惊惧,话语脱口而出,“此乃何物,竟如此了得。”
“可杀你之物。”
在说话同时,张陌迅速将子弹填满,再次动手,又是‘砰砰砰’几声,还未反应过来的数黑衣人又倒于血泊中,连反抗都做不到。
前世的张陌有练过枪法,如此短的距离,一打一个中。
眼看着己方的人一个个毫无还手之力倒下,高壮汉子怒火中烧,在枪响同时猛然出击,手中重剑直指张陌,张陌又岂是没有留意,连忙后退反手一枪,正中其大腿,顿时让他在急速运行中戛然而止,身体也倒向一边。
动作的滞缓令他知道张陌手中之物绝非等闲之物,但他的反应太迟了,又是一枪,正中其另一大腿,顿时连站立都做不到,更别说要擒下张陌了。
可怜这位武力了得之人,就这样败于张陌枪下,连接触张陌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突然的袭杀,令剩下的黑衣人早已浑身颤抖,即使他们乃死士,也做不到淡然,竟有退却之意,张陌又怎样让其得逞,填充子弹后再是数枪发出,几人饮恨。
张陌没有杀高壮汉子的意思,他还要从其口中问出有用消息。
至于其他人,一个也不能留下,谁要想着对付他,就得付出血的代价,当然,他也不想手枪如此利器泄露出去。
就一个诸葛连弩和炸药就引起别国的觊觎,他不难想到如手枪泄露,绝对会引来疯抢,那他今后的日子想安然度过绝不可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草草处理完黑衣人,张陌走向高壮汉子。自一开始此獠便在发号施令,必是领头的,欲想知道一些事,只能从他身上入手。
“尔等是死士吧!”
这个时期豢养死士的事情并不鲜见,按这些人行事风格,颇似死士。
高壮汉子没有回应,表现出相当无惧。
张陌笑了笑,这个问题答与不答,他并不在意,纯粹是好奇罢了。就他所知,如果是死士,想从其口中获知信息,简直比登天还难,就如关押在牢狱里的黑衣人一般,无论狱掾动用何种手段皆无法获知有用信息。
“尔等乃何国人?又是如何得知本长拥有二物制作之术?”
即使他知道高壮汉子不会说,也重复问了出来,当然,他也不奢望其回答,想必其也不会回答。
张陌的猜测完全符合,高壮汉子紧闭双唇,愣是挤不出一个字。
这是真正死士。
张陌猜想,此獠会不会嘴里含着毒药,待被擒后立刻咬破毒药而死,很快便否定这个想法,高壮汉子并没有这样的举动,其实当时擒到劫新盐的黑衣人也没有这样做。
说明他不会自寻短见,就纯粹口硬罢了。
张陌也不失望,大秦没有对付口硬之人的手段,他却有,而且是很轻松的手段。
静默一会儿,见高壮汉子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解下背后的背囊。
这是他从示范县中购买而来的,目的为了装一些常用物,此刻其中就有各种药,吐真药也在其中。
自从试验可以从示范县中带出药物后,他便弄到吐真药,本打算用于牢狱里的黑衣人身上的,眼下不必了,此人甚之牢狱里的黑衣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大家都已经用完了朝食,张陌才从那扇门中走了出来。
见到四下无人,便往主卧赶,连续几夜了,他可以说是不眠不休,又经过一番操劳,早已累得抬不起眼,走路也显得蹒跚极了,给人一种历经百战身躯苟延残喘之态。
就这样从那扇门出来,往主卧而去。
张陌不知道的是,在后宅一处不显眼地方,依旧杵着二人,他们正是弄玦的护卫,从昨夜到现在他们都在坚守岗位,不敢有一丝分心,正是这份尽职之心,昨夜明明看到张陌被黑衣人追至后宅也没有去帮忙。
“幸好,县长没有出意外,否则我等良心不安。”一护卫微微愧疚,庆幸道,另一护卫点头,出声赞叹,“看来他也非无义之人,小姐对他的评价是否过了?”
“嘘!”那护卫连忙做一个噤声动作,连忙低语,“莫要非议小姐,否则我等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此等大义之人不可蒙尘,必须要告诉小姐。”另一护卫还算正直,皱着眉头说。
那护卫比他圆滑多了,将声音压得更低,道:“你认为此时此刻的小姐会相信吗?只会自讨苦吃罢了,真要说,等待合适的时机吧!”
另一护卫沉默,不再言语。
张陌回到主卧后也不去当值,倒头便睡,连身上的东西也顾不得取下来。解决了黑衣人,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
至于是否从高壮汉子口中问出他想知的事儿,答案是肯定的,在吐真药的作用下,汉子即使多口硬也在那一刻崩溃,彻底地交代了一些事。
张陌也不可能让之活下来,便在那扇门后处置了,做事不可留后患。
这一觉睡得很香很香,做的梦也很甜美,即使宅邸中个人忙了起来,发出很大声响也吵不醒他,雅来了几次唤之吃点东西,他也没有反应。
也不知什么时候,在迷糊中突然感觉到脖子有一丝冰冷,接着感觉双手被缚于后,被勒得生痛,猛然醒过来,却发现身边多了一群人,这些人个个甲衣裹身,手中配备着各式兵器。
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十几甲衣者,个个手中的长剑对准了他,再看双手,被死死地束缚于后,动弹不得。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缚我?”
“郿县县长张陌,贪腐百金,对渭阳君府上女眷图谋不轨,贪功冒进.......”
旁边站着一人,此人一身华服,衣裘冠履,均是贵重,正一脸威严地盯着张陌,没有直接回答张陌的问题,而是一本正经地念叨着。
张陌定睛一看,才发现在甲衣者的背后站着一人,此人正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主爵都尉?”惊叫出声,却很快便沉下脸来,不用猜测,他已经知道主爵都尉的来意。
正如他猜测一般,恋花果真将他的事儿告发内史府,而且还是主爵都尉亲自前来,这些麻烦了,以主爵都尉对自己的恨,他可以想象到下场会如何。
主爵都尉面无情绪波动,一双眼睛如鹰阜般充满着冷峻,“可还记得我是主爵都尉?可你可知杜申便是我儿?”
情绪开始有波动,神色徒寒,隐隐有着杀意闪现。
“杜申?下官只是见过他一面,后来就不知去向了,原来是大人之子,陌实在惭愧而没有挽留多几日,一尽地主之谊。”
张陌经过一阵惊慌后,很快冷静下来,自然不会承认杜申已被他所害。
“哼!”主爵都尉冷冷瞥了张陌一眼,也没有纠缠下去的意思,更没有多余的话,喝令甲衣者,“带走。”
张陌还想辩解,却一团布条塞了过来,将他的嘴巴塞得严实,纵使他有天大冤枉也无法启口,只得任着甲衣者抬走,连反抗都做不到。
“大人.......”
出到庭院,见到有人不分青红皂白闯了进来将大人带走,雅疯了一般扑了过来,仆人们也义愤填膺,拦住了主爵都尉的去路,可奈甲衣者太强悍,无论他们如何也无法拦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大人被带走。
“他们乃何人,为何要带走大人?恋花,求你救救大人。”雅失惊无措,忙请求恋花,可恋花只是瞥了瞥眼,冷哼一句,“好好的县长不做,却要走歪路,这是他咎由自取,本姬爱莫能助。”
恋花走了,是拉着弄玦进入偏房的,弄玦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一群人的背影消失,微微摇头,便也消失于众人面前。
“你们,你们......忘恩负义。”
“怎么办?怎么办?”雅哭腔着,全然没有了主意,“对,找贵人,贵人一定能救下大人。”
她虽然不知带走大人的人是什么人,但从他们的甲衣来看,必定是内史府来人了,贵人乃咸阳来人,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下一刻她却崩溃了,她不知贵人是谁,如何寻起?
“不行,我必须要救大人。”雅抹了抹眼泪,便往屋舍冲去,她要第一时间收拾行装前往咸阳,即使她不知贵人在何处。
哪怕没有任何希望,她都要去咸阳,她不能看着大人出事。
偏房里,二女相对而站,弄玦刚才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隐隐有些愧意。
当时恋花告诉她告发张陌之事,她缄默不言,此刻张陌被带走更是不发一言,曾一度她认为恋花这么做是对了,张陌如此行径已经不配当一位县长。
可如今,她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在张宅逗留那么久,张陌并没有亏待她们。
“恋花,这样做好吗?”
恋花没有弄玦般的多愁善感,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任何人情可讲,特别是对一关乎整一个县盛衰的县长。
“天道昭昭疏而不漏,有何不好?他就应被带走,如果有第二次选择,我照样告发于他。”
毫无怜悯可言,恋花直言不讳。
弄玦叹气,便也不再多想,她觉得恋花说得对,天道昭昭疏而不漏,做错了事儿就应该接受惩罚。
“对了,既然张陌被带走,他想免于罪责几乎为零,你也不必委身于他了,正合此行之意,咱们也该离开了。”
弄玦徐徐颔首。来到郿县后,自始至终对张陌都没有好感,甚至厌恶到极点,如今这个结局,正合她意。
而且病情也好得七七八八,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一个时辰后,二女收拾好了东西,踱出门口,弄玦反而有些不适应,就要离开了,反而觉得叨扰多时的地方显得有些亲切,特别是雅,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每日按时为其煎药,对她嘘寒问暖。
多么善良的一个女子,她有点舍不得,但此刻雅却没有来送行,甚至宅中无一人来多看她们一眼,曾经热闹热情的院落此刻却是那么冷清。
“我真的做错了吗?”弄玦摇头,她只是附应恋花,而恋花做的乃大义之事,如何会错呢?
目光扫过温室大棚,隐约中,里面有鼓起之物,似乎有物在发芽,旋即又摇头,虽未到冬季,但关中地区的寒来得早,那种下去之物又如何会发芽,那只不过是张陌荒诞之举罢了。
“走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莫要感了寒。”见到弄玦留恋的样子,恋花催促,如果再拖延,恐怕她们也天黑之前赶不回咸阳。
弄玦不舍地点点头,正准备转身踱步时,突看到案几上孤零零的二物,正是一竹筒和一布袋,她记得这是张陌给恋花之物。
“此二物也带走。”不知是觉得愧对张陌还是其他原因,她觉得必须将二物带走。
恋花显得不耐烦了,但见到姊妹如此坚定的眼神,也不想扫兴,便随意地将之塞入行装里,扔到马车的某个角落,她没有忤弄玦的逆,却也不想见到张陌之物。
“就让它永远地呆在马车里吧!此人之物看着就恶心。”
她,分外嫌弃。
马车走了,带着一众护卫,穿梭在郿县驰道上。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一句感言,就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白族府邸,并不知道张宅所发生的事情,此刻正沉浸在水泥的快乐中,自得到县长的水泥后,白族长便命人将自家苑圃修葺一番,全都用上了水泥,而且府门前也修了一小半大道,显得大气极了。
这还不止,待一切修葺完毕,便广邀郿县豪族前来宴饮,宾客发现水泥的妙,竟提出购买之意,这可乐坏了白族长,便都一一答应了下来,这也算是为水泥的销售打开了一条路。
白族是欢喜的,可此刻,在苑圃墙外的一角,默默地站着一人,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站了很久,很久。
此人没有走进府门,也不是白族请来的宾客,他只是一个被白族遗弃之人。
他忤逆了父亲的意,一心要从军,却被父赶出了家门,数个年头过去,他从未踏进那扇大门,也未回来过一趟。
他不知父对他这种行为生不生气,但他知道,为人父者又怎会如此无情地对待儿子,只不过是父的执拗,儿的倔强,才导致天伦无以乐罢了。
“别忘了告别于汝父。”
此人耳边响起县长的话。
他正是白上,当日虽没有回应县长,但心里是接受的。父母在,不远行,这是阿父教导他的,但他身为白家男儿,又怎能堕了白族的威风,让白族彻底没落呢?族人白起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他要让白族再次荣光,虽然非常......难。
看到苑圃中零星的身影,依稀中不难辨出那个潜藏于心底的身影,正在指点着什么。
“阿父,儿,走也!他日儿归来之时,便是我白族荣光再现之时,望父......珍重.......”
白上对着那个身影深深一拜,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终究没有踏进那扇门,他也不知今后还有没有机会踏进其中,但他无悔,白族不应就此泯然于众,即使他有可能战死沙场。
身影渐行渐远。
“族长,好像是白上。”
白宅内,一族人透过篱笆看到一模糊的身影,这身影有些熟悉,便立刻告诉族长。
白族长正于苑圃之中,听此言便望了过去,见到那个远去的身影,没有说话,也没有追出去,只是固执地一甩袖,‘哼’的一声别过脸去,再也不重复看一眼。
但族人不注意的是,他的眼角处泛出一丝湿润,便轻轻一擤,呵斥:“此子早已死去,不可再提及。”
“可是,可是,听闻白上成为了征调更卒领长,恐其要上战场。”征调之事并不隐秘,氏族之人并不难知道。
“这是他的选择,死了活该。”白族长愤然离去,待到隐秘处,立刻扭头远望,是如此出神,一声长叹发自空气中,逐而是一声幽怨,悠长绵远......
“县长,你为何要害我儿,你可知道........我白头人送不起黑发人呐.......”
。。。。。。
再说主爵都尉,匆匆地押着张陌出了郿县,途径嫠(li)县时,顿感口渴难捱,便命府卒去寻水喝,正巧有一食肆于前,店家倒也热情,讨得几许热腾腾的汤而来。
众人见之喜出望外,也不提防地将之喝个底朝天,直呼畅快,倒是将张陌冷落到一边,即使张陌呜呜地叫着,兴许是渴了,也无人搭理他。
大概过了一刻钟,众人准备上路时,突地一卒感一阵恶心,口吐惊慌便倒于地下,再也不醒人事。
‘有毒!’
“有毒?”众人慌了,可几个呼吸后,来不及察看是何物致其中毒,便也倒于地,一时间,所有府卒倒于地,连同主爵都尉和身侧的百将。
张陌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大,实在太出人意料了,竟就这样中毒倒地不起,有些荒唐,他可没有做什么呀!
明显,是有人要来救他,是那店家?张陌摇头,他根本不认识店家。
他的猜测并没有错,但并非救他,而是想得到他,下一刻,当几人出现时,他彻底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只见店家匆匆忙忙走后,便从隐蔽处走出几人,皆是黑衣打扮,手握青铜剑,气势汹汹而来。
“黑衣人?”张陌惊出一身汗,始终,黑衣人还是惦记他,即使杀了他们十数人。
他们想得到自己之心之切,想得到二物的疯狂,比他想象的还要强烈。
“该死的!”
心中暗骂,但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双脚尚且能行,却也被镣铐束缚着,难以发挥出他该有的速度。
眼下,他只有被擒的份儿。
黑衣人的动作很快,在一人的示意下,几人迅速来到张陌身边,托起就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更没有要询问什么的意思。
就这样,张陌被带走了。
还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当黑衣人扛着张陌消失后,本已经中毒的主爵都尉竟似无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同时站起来的还有身侧的百将,而其他府卒却依旧昏迷。
他们是真真切切地中毒了,中了令人失去知觉昏迷之毒。
“大人,直接擒下张陌回内史府不好吗?为何要暗中透露消息给黑衣人?”百将乃主爵都尉的心腹,一些事还是敢问的。
主爵都尉并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目光下紧紧盯着远方:“可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大王命人来警告我之事?”
“原来如此!”百将猜出了大人的意图,微微点头,“如此一来,如果张陌死了,大王也怪不到大人身上,只能算是防范不力罢了,大人高明。”
主爵都尉没有回应,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如何向恋花交代,人可是她告发了,就这样‘丢’了,她会不会怀疑什么?”百将想了想道。
“嘿嘿!即使怀疑又如何,我可是按照她的意思去做的,中途被劫,难道我想吗?”
“大人高明。”
......
张陌被蒙上了眼睛,先前只是绑住了手和塞住了嘴,此刻连脚都绑了,就这样被他们抬着飞奔。
从呼呼的风声来看,他们是抬着他走的,而没有塞进马车里,就这样走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一声呵斥:“何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劫人?放下他。”
声音起,便听到大喝一声,更听到剑击之音。
本来抬着他的有好几人,此刻一下子去了大部分,他感觉到只有二人抬着他,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紧接着,他被狠狠一扔,甩到了一边,砸地的痛令他发出惨叫,但注意力并没有放于此,目力尽量远听。
他可想象到,必是仗义之人武力了得,将先前放下他的人不敌,后两人才扔下他而去支援。
兴许有了后两人的支援,打斗进入相持阶段,才无人顾及他,不,有,他听见有人走进了,脚步轻盈,应该是从后面来的,还似乎很小心翼翼。
“可还好?”声音很轻,似乎故意控制着音量,而后拿出剑在割着缚索,发出‘嗤嗤’细响。
“还好,多谢!”张陌低声道谢,知道此人必非黑衣人,因为他在为自己松绑。
很快缚索被割掉,而那边的打斗还在进行中,但从声音频繁来看,似乎有一方处于劣势,逐渐不敌了。
‘嗤’,突然一声脆响,很响亮,这是剑刺入身体的声音。
“伯兄......”正在为自己松索的好心人突然惊叫了起来,语气中可听出愤怒、伤心等复杂情绪,逐而听到他大步迈出,‘啊’的一声冲了过去。
张陌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连忙扯去蒙布,拔去嘴中的塞物,定睛看向声音发出处,这一看令他的心颤了颤。
只见黑衣人正和一壮汉打斗在一起,兴许是黑衣人人多,壮汉不敌之下被之刺了一剑,此剑洞穿腔腹,汩汩的血正往外喷出,而正奔出的人乃束发少年,必是为自己松索无疑,大叫地奔向壮汉。
看到这,张陌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什么事儿,愤怒簌地窜上心头。
这是两见义勇为之人,为了救下自己,一人义无反顾地和众黑衣人搏斗,一人悄悄地为自己松绑,可黑衣人人数众多而令他寡不敌众,最终被黑衣人洞穿。
张陌擤了擤鼻子,心里一阵揪痛。
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竟为了自己而饮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在不知自己是何人情况下毅然扑向黑衣人,并不为利,只为不想歹人得逞。
如此之人竟就这样被洞穿,他心如刀割。
如果没有他,也许此好心人不会饮恨,如果不是自己被缚,他也不会如此竭力地搏斗于数人,更不要出现洞穿的一幕。
虽说秦律有言,如发现歹人行凶而不制止便是违律,但人是变通的,在如此情况下袖手旁观,也不会有人告发,但他毅然这样做了。
他是一个有义、见不得歹人行凶之人,可偏偏是如此之人却要遭受横祸,他很愧疚,很不愿看到如此。
虽说如果没有他们的相救,也许自己的下场会很不好。
壮汉被洞穿,那一丝力气也在这一刻竭尽。
在张陌的注视下,他可看到壮汉眼中的不甘和焦急,可再也做不了什么,缓缓地倒了下去,目光始终看向奔来之人。
“小志,走,快走......不要管我。”
他倒下了,倒得笔直,倒得没有一丝反抗之力,最终竭力而言:“走,照顾好......阿母.......”
气息开始变得微弱。
“啊!不!”凌志依旧奔跑了,但泪依旧湿透了眼眶,愤怒令他脸庞扭曲,手中的剑紧紧地握住,张陌可看到其手臂的青筋是如此的倔强。
“阿母还需要你,你不能........”
凌志奔至,颤抖地接住了倒下的伯兄,双目狠狠地盯着停下手中动作的黑衣人。
“你们好狠的心。”
“杀了他。”
其中一名黑衣人全被黑衣覆盖,无人能看出他的面容,但从其他黑衣人站位来看,他必是为首之人,此刻也盯着凌志,阴鸷地喝道。
其他黑衣人丝毫不犹豫,纵剑而动。
“你们敢?”张陌看到这一幕,血立时冲煞眼睛,可奈双脚被缚,他无法行动,只得在嘶叫,“如尔等敢对小志动手,我张陌势必助秦王灭了赵国。”
正是,在吐真药的作用下,高壮黑衣人说出了他们的来历,说出了他们的目的,他们正是赵国人。
在说话的同时,手中的动作一点不停,兴许是今日太累,当在示范县灭了黑衣人后,回到宅邸到头便睡,背后的背囊并没有解下来。
兴许主爵都尉在擒拿自己时并不再有背后的背囊,遂没有拿走,又或许黑衣人在抬走自己时太过匆忙而没有时间理会他背后的背囊。
背囊始终在他背后。
在如此情况下,欲想自救,并且救下小志,只有靠背囊,背囊中除了一些日常药物外,其实还藏着钢刀和突火枪。
脚不能行动,钢刀派不上用场,只有突火枪才能对黑衣人有威胁。
迅速拿出突火枪和布袋,匆匆地拿出火药往枪孔中灌,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斟酌究竟要放多少火药,如何去夯实,他必须要第一时间做到能发射突火枪,即使爆筒伤及自己也在所不惜。
他不能让黑衣人杀了小志,壮汉的死令他已经很内疚了,如果小志再死于黑衣人剑下,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话明显有了效果,却见为首之人顿了顿,目光射了过来,阴森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他第一时间就发现张陌手中的动作,可没有制止的意思,实在那竹筒并不入他的眼。
“自然,有人要威胁我,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张陌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应付道。
“这么说来他们都死了,还是死于你之手?”为首之人正是被黑衣人称为‘大人’之人。
“自然,欲对本长不利,就要做好死的准备,我劝你还是赶紧走的好,否则下一刻死的就是你们。”
“嘿嘿!能造出二物者,果然不容小觑,如此看来,你只要死.......杀!”大人话音毕,猛然抬手。
其他黑衣人动了,一个闪身纵向凌志,他们要先杀了凌志,再带走张陌。
可,说来迟那时快,当他们就要近凌志的身时,凌志也不甘示弱欲要为伯兄报仇时,突听一声急喝:“小志,快趴下。”
凌志听之,颇为不解,但在如此情况下,竟很听张陌的话,也不犹豫地迅速趴了下来。
嘭!
一声大响,在黑衣人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儿的时候,竟感觉面向巨响发出处的身体如受到无数攻击,丝丝地渗进其身体里,当他们发现黑衣包裹下渗出血迹,脑袋还一阵阵晕却时,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他们发现了,有无数的不明利物袭击了他们,他们却无从反抗。
啊啊啊!
几声惨叫,他们实在受不了如此创伤,竟一个个倒地不起。
“小志,快杀了他们。”
小志也被巨响吓了一跳,更见到一个个黑衣人倒下,他可想象到,如其不是趴下,恐也会如此。
此刻,即使无人提醒他,他也会杀,这些该死之人,是他们杀了伯兄,他要报仇。
“啊!”猛然腾空,手中的长剑高高扬起,一剑剑地刺了下去......
毫无反抗之力的黑衣人根本做不到闪躲,就这样被凌志给杀了。
“还有你,死去吧!你们都该死!”凌志如一头发疯的狮子,目露嗜血之光,一步步逼近大人。
此刻的大人也被那巨响吓到,不过他离得远,也非张陌射击的对象,虽有损失,却也无大碍。
看到形势急转而下,而且张陌手中依旧在鼓弄着那能发出巨响之物,他心悸了,连忙后退,逐而奔走了起来。
他被吓跑了。
“哪里走?”凌志已经杀红了眼,那里容许大人逃走,提剑追上。
“小志,不可再追。”
张陌急呼。
从身段来看,小志实在太瘦弱了,远远不是黑衣人可比,如离开突火枪射程之外,他无法保护小志。
其实即使凌志不听张陌的话,他也追不上黑衣人,黑衣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几个起落便消失于苍林中,可见他的武力不错。
凌志还在愤怒当中,全然不理会张陌的提醒,奋力追出,可黑衣人又岂是他能追上的,在寻找黑衣人无果后,丧气地走了回来。
见到张陌依旧被束缚着脚,便一剑挑来,将索挑断,便再次走向伯兄。
此刻的伯兄几乎没有了活的可能,那一剑直接洞穿腔腹,剑被他死死地握在手中,丝毫不肯放松的意思。
他知道,只要剑被拔出来,他便坚持不了多久,有些事他还放心不下,还不能断气,他要看着小志好好地出现在跟前。
对于这个仲弟,他很放心不下,还有家中瞎了眼的阿母,更放心不下。
他本乃嫠县更卒,被县尉抽调成为朝廷征调之卒,这次归家便是悄悄地看一眼老母,然后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