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废人入观

一

三日后，东荒边陲。

青云观的山门隐在雾霭中，青石台阶覆满苔藓，朱漆剥落的匾额上“青云”二字早已模糊不清。

叶青冥佝偻着背，将身份玉牌递给守门弟子。玉牌上刻着“叶无尘”——这是玄霄子为他伪造的名字。

“叶无尘？灵根残缺的废人？”守门弟子瞥了眼玉牌，嗤笑着将其扔进泥潭，“滚去杂役院！”

玉牌溅起的泥水沾湿衣襟，叶青冥沉默着俯身拾起，指尖在“无尘”二字上摩挲一瞬。

二

杂役院位于青云观西北角，十余人挤在一间漏风的木屋中。

“新来的睡墙角！”管事弟子踹开半朽的木门，指着潮湿的草席冷笑，“每日寅时起身挑水，误了时辰，鞭子伺候！”

是夜，叶青冥蜷缩在草席上，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

识海中响起玄霄子虚弱的声音：“混沌道胎需吞噬灵气重塑经脉，但你现在灵脉尽毁，比凡人更孱弱。”

“至少他们活着。”叶青冥望向窗外残月。

祠堂一战，玄霄子以“逆轮回”之术强改因果，将半数族人魂魄送入轮回。代价是他的灵脉被天道反噬寸断，寿元仅剩三年。

三

翌日寅时，叶青冥踉跄着挑起木桶。

山泉寒彻骨髓，桶中水晃出时，他瞥见自己倒影——面色惨白，眼窝深陷，俨然将死之人。

“看什么看！”鞭影破空抽在背上，管事弟子狞笑，“废人就该有废人的样子！”

叶青冥垂眸掩去瞳中金芒，任由血痕浸透粗布麻衣。

七日后，他被调去藏书阁洒扫。

阁中蛛网密布，霉味刺鼻。叶青冥握着扫帚，目光扫过积灰的书架。玄霄子曾提过，《太虚阵图》与青云观有渊源。

四

“啪嗒。”

一册《东荒志异》从书架跌落，泛黄书页中滑出一角丝帛。

叶青冥展开丝帛，呼吸陡然一滞——帛上绘着星图，二十八宿方位竟与《太虚阵图》残篇隐隐相合！

“叶师弟对古籍感兴趣？”

清冷女声自背后传来。叶青冥转身，见一白衣少女倚门而立，腰间玉佩莹莹生辉。正是青云观二长老之女，苏婉儿。

他低头掩去眸中异色：“随手翻翻。”

苏婉儿拾起丝帛，指尖抚过星图：“这图……倒像观主失踪前研究的阵法。”

五

“观主失踪？”叶青冥佯装茫然。

苏婉儿凝视他片刻，忽然轻笑：“三日前，你挑水时避开所有巡守弟子的路线；洒扫藏书阁，三日便摸清禁制薄弱处……废人可没这般能耐。”

叶青冥背脊微僵，掌心悄然凝起一缕混沌之气。

“别紧张。”苏婉儿抛回丝帛，玉佩在昏暗阁中泛起微光，“我对你的秘密没兴趣，只想找个人解开观主留下的谜题。”

她转身离去时，袖口翻卷，露出一截狰狞疤痕。

叶青冥瞳孔骤缩——那疤痕边缘泛着暗金纹路，竟与他被天道反噬的伤痕一模一样！

六

当夜，叶青冥盘坐柴房，尝试引气入体。

灵气刚触及经脉便如烈火灼烧，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蠢货！”玄霄子残魂在识海中斥道，“混沌道胎需以阵法为引，强冲经脉只会爆体而亡！”

叶青冥拭去血迹：“前辈可知苏婉儿身上的疤痕？”

玄霄子沉默片刻，冷笑：“那丫头沾染过仙界残力……青云观的水，比你想的更深。”

七

五更时分，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叶青冥冲出门，见杂役院空地上跪着一名少女，怀中抱着具浑身焦黑的尸体。

“李师兄……昨夜偷入后山禁地……”少女泣不成声。

叶青冥蹲身细看，尸体胸口赫然烙着星图印记——与丝帛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管事弟子拎着鞭子赶来，一脚踢开尸体：“擅闯禁地者，死有余辜！”

人群散去后，叶青冥指尖拂过地面焦痕，一缕混沌之气钻入地底。

地脉深处，传来阵法波动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