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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秀拉上帷幕,父子两戏精
在父母慈爱,儿子纯孝的完美结局下,钱唐子弟们也是非常满意。
他们觉得,今日之事,除了刘浚之纯孝外,自然也少不了他们仗义执言的一份功劳。
临辞之际,老爹刘弘命奴仆们,把刘浚之捕获的鲜鱼,只留下一条,其余全都分给在场的各家子弟。
冰封时节,各家全都吃上罕见的鲜美鲈鱼,自然会把今日刘浚之的孝行,好好的传扬一番。
举察孝廉秀才,除了家世,可全都在这名望上。
各家子弟们带着鲜美鲈鱼,满意而归,刘家父子也是满意回到了内宅。
素雅的书房内,只有刘浚之和刘弘父子二人。
“大事可期也!”
老爹刘弘坐在暖席上,看着刘浚之笑着说道。
“阿父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也!”刘浚之也笑着说道。
今日这事儿,融合‘卧冰求鲤’和‘芦衣顺亲’,整个创意全都出自刘浚之的抄袭,哦不,是借鉴。
但是,真正想要演好这一出戏,还是得出演的演员给力。
全场最佳,非老爹刘弘莫属。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刘弘笑着摆摆手,言谈举止之间,似乎并不觉得演戏有什么难。
刘浚之心中赞叹,这老爹,不愧是当过皇帝老儿面前的‘机要秘书’,演技绝对满分。
“阿父最后让众人带鲜鱼回去,绝对算是神来一笔。”刘浚之对老爹继续不吝赞美之辞。
刘弘淡淡笑着,只是看着自己儿子,并没有说什么。
自从一个多月前,儿子大病昏迷数日,醒来之后整个人似乎都是变得极其聪慧机敏。
往日里闲散懈怠的模样,全都不见了。
病愈后的儿子,迷上了博览群书,而且还极有上进心,谋划了今日这一场‘大孝’行。
对于儿子的变化,刘弘既是疑惑,又是欣慰。
琅琊刘氏,不是什么顶级门阀士族,在整个朝廷之上,始终是王谢桓庾这种顶尖士族的下属。
刘弘蹉跎官场十几年,早已经是看清楚了,快要知天命的自己,是没有什么争流的力气了。
一旦下一代人无法进入仕途,那家族的沉沦,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就比如南渡的颍川荀氏、泰山羊氏,当年晋廷在洛阳的时候,他们是何等的威风煊赫!又是皇亲国戚,又是满门公侯。
可是如今,南渡之后的两家,还有多少气候?
魏晋以来,士族寒门,隔如天地,趋势可谓越来越明显。
刘弘原本是有些灰心,又遭逢不顺,这才上表请辞回家来养病的。
现在儿子刘浚之的改变,令刘弘感觉身上的力气,仿佛又回来了。
“家门不堕,幸甚也!”
刘弘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
一看到老爹神游天际的样子,刘浚之顿时脸色一变。
“阿父,你该不会又是服五石散了吧?”刘浚之忧心忡忡的问道。
魏晋风流洒脱,并不是本性真的那么放得开,更多是依靠外力。
什么外力?
无非是两个,一个饮酒,一个是五石散。
特别是五石散,可谓是魏晋风流版的‘嗑药’。
‘五石散’里面的成分,具体是什么,一千多年都是没有人能确定。
不过,反正就是劲儿很大,服用之后,基本都是精神不太灵光了。
刘浚之穿越之后,偶然发现便宜老爹刘弘‘嗑药’后,便以父子亲情,严厉禁止他再吃什么五石散。
不到五十岁就辞官养病,养什么病啊,还不是嗑五石散的锅。
“小子胡说,乃父早就全都扔了。”刘弘睁开眼睛,佯装嗔怒的说道。
刘浚之勉强放下心来,“那就好,万万不可再碰那玩意了,那可是,嗯,算是毒品。”
禁毒,人人有责也!
“好了,乃父知道了。”老爹刘弘岔开话题,低声向刘浚之问道:“浚之,今日事情已成,那妇人已经没有什么用,不如直接休了算了。”
‘那妇人’指的是刘浚之的后母李氏。
“阿父,我看她已经不敢再有什么过分之行,留在家中,还能在你掌握之下,如果把她休妻,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出去乱说,坏了今日这事。”刘浚之摇摇头,坚持自己原来的想法。
一个月前,刘浚之重病昏迷,其实就是后母李氏暗中加害,故意派人用寒凉药物,代替原本的温补药方,想利用机会,除掉刘浚之这个继子。
这个歹毒妇人的行径,在刘浚之苏醒之后,被老爹刘弘给查了出来。
内宅不宁,娶妻不贤,可谓大大的家丑!
盛怒之下,刘弘当场想要休妻,然后将这恶妇送进牢狱。
‘害子’的恶行,虽然不在休妻‘七出’之内,但恶劣性质是更甚。
后母李氏一旦背负这个罪名,连娘家都会因此遭受莫大的名声牵连。
当时的刘弘,自然不会在乎一个恶妇的死活。
他只知道刘浚之是自己结发夫妻,多年恩爱后才有的儿子,初为人父的自己,唯恐仆人照顾不周,多少个日夜,跟发妻两人亲手照顾,看着一个只会吃喝拉撒的婴儿,长成了会背诗经诵礼记的垂髫孩童……
长子差点被害死,他只想报复。
不过。
当刘弘准备休妻时,却被刘浚之给阻止了。
并不是刘浚之烂好人,而是刘浚之恰好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废物利用,自编自导的一个机会。
也就是今日这一出‘纯孝’大秀。
后母李氏彼时已经吓傻了,真怕刘弘休了她,把她丢进牢狱,折磨致死。
刘浚之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让她来演这一出恶毒后母的戏码,换取她赎罪,继续留在家中的机会。
后母李氏哪里有什么拒绝的资本,只能被迫接受安排。
现在大秀已经关上帷幕,老爹刘弘还是咽不下那口恶气,想要过河拆桥,自然是绝对不行。
后母跟家中配合演戏的那些奴仆不一样。
魏晋高门士族的奴仆,也就是比牛羊地位高一点,随便编个理由,也就任凭主人打死不论了。
后母李氏可不一样,那也是士族出身,若是不明不白人没了,少不得闹出许多幺蛾子。
还是等过个两三年,等事情余波过去了,再让后母悄无声息的病故吧。
听了儿子的话后,刘弘点点头,对刘浚之的冷静颇为赞赏。
“我儿自幼聪慧,前些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今日之事,传遍江东,说不定,还能获得朝廷征召呢!”刘弘话语中充满了期望。
魏晋以来,朝廷征召当官,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场之路,而且仕途一般都会起点很高。
“朝廷征召?嘿,我还真不放在眼里。”刘浚之淡淡一笑。
老爹刘弘一听,顿时一愣。
“我儿,此话何意?今日之事,难道不是为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