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机械坟场

林夏在维度跳跃的眩晕中睁开眼睛，腐锈的金属气息立即灌入鼻腔。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机械坟场，无数齿轮与电路板组成连绵山丘，暗红色的润滑液像血液般在沟壑间流淌。

“这是...你的坟场？”林夏弯腰捡起半截机械臂，接口处的青铜齿轮与江弥左臂的一模一样。

江弥的机械眼闪过一串乱码。他突然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按住左胸，指缝间渗出黑色机油：“别碰那些零件！”他的警告来得太迟，林夏手中的机械臂突然活化，锋利的指节刺向她咽喉。

星火印记自动触发防御，金光将机械臂熔成铁水。但更多的零件开始震动，生锈的轴承发出哀嚎般的摩擦声。整座坟场正在苏醒，齿轮山丘隆起成人形，每具机械尸骸的胸口都刻着编号：JM-0001到JM-1023。

“原来你是第1024号。”林夏看着最近那具尸骸，它的面部装甲脱落，露出下面与江弥完全相同的合金骨骼。

江弥突然暴起，粒子刀刺入地面。能量脉冲扫过坟场，所有机械尸骸瞬间僵直。但林夏注意到他的后颈装甲裂开，露出下面的生物组织——那是正在腐烂的人类脊椎。

“十七年前，我自愿接受改造。”江弥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为了阻止初代林夏的暴走。”他踢开脚边的颅骨零件，里面掉出张全息芯片。

林夏读取芯片时，看到年轻的江弥躺在手术台上。机械臂正在剥离他的血肉，替换成青铜齿轮。而站在观察窗外的，是七岁模样的自己——穿着白色实验袍，瞳孔泛着暗金色数据流。

“你当时是首席研究员。”江弥的机械臂突然掐住自己喉咙，仿佛在阻止什么程序运行，“我的情感抑制模块...正在失效...”

坟场突然剧烈震动。林夏看到所有JM尸骸开始融合，组成百米高的机械巨像。它的胸腔内嵌着巨大的青铜罗盘，但十二个刻度盘都指向“死亡”。

“快走！”江弥的声带迸出火星，“我的尸骸被黑暗污染了...”

星火印记突然剧烈灼痛。林夏低头看见黑色月牙痕正在扩散，形成衔尾蛇图腾。她不受控制地抬手，金光化作锁链缠住机械巨像。当锁链没入罗盘中央时，海量记忆涌入脑海。

——手术刀刺入江弥的眼窝，年幼的自己正在记录数据：“情感模块切除进度87%。”

——JM-0092号残骸堆里，江弥的人类右手死死攥着朵金属玫瑰。

——初代林夏的星火长枪穿透江弥胸口，枪尖挑着半颗仍在跳动的人类心脏。

机械巨像发出江弥的声音：“为什么要抛弃我？”它的铁拳砸向地面，震荡波掀飞无数零件。林夏看到每个零件都在重组，变成缩小版的JM尸骸军团。

江弥突然撕开左胸装甲，扯出能量核心按在林夏手中：“捏碎它！”核心表面刻着“JM-1024”的编号，“这是唯一能...”

林夏的星火印记突然失控。金光包裹住能量核心，将其改造成金色罗盘。当罗盘嵌入机械巨像胸腔时，所有尸骸同时跪地，锈迹如泪水般滑落。

坟场中心升起透明棺椁。林夏看到棺内漂浮着江弥的人类躯体——那是十七岁少年的模样，左眼还保留着琥珀色瞳孔。

“原来你把自己的肉身...”林夏话音未落，现实突然撕裂。银色长矛穿透维度屏障，将棺椁击得粉碎。身披星图长袍的仲裁者踏光而来，他的武器正对准江弥的核心。

“检测到失控实验体。”仲裁者的声音是江弥所有克隆体的合声，“执行最终回收。”

林夏的黑色月牙痕突然发烫。她看到仲裁者的长袍下摆，隐约露出正在腐烂的人类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