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记忆瘟疫

医疗舱内弥漫着腐殖质的气息，林夏看着培养槽里蠕动的黑色菌丝。那些菌丝正从江弥左眼的机械接口处钻出，在玻璃表面组成模糊的人脸轮廓——是仲裁者的样貌。

“记忆菌株浓度达到致死量。“医疗AI的警报声刺耳，“建议立即执行记忆剥离术。”

林夏的星火印记突然刺痛，她看到菌丝人脸张开嘴，吐出胶卷般的记忆带。当她的指尖触碰到记忆带时，整座医疗舱突然数据化重组，变成了初代实验室的模样。

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解剖台上操作，而实验体是少年江弥的人类形态。林夏看到解剖刀划过江弥的肋骨，取出仍在跳动的心脏，浸泡在装满青铜碎片的培养液里。

“这是净化必须的牺牲。”初代林夏突然转头，暗金色瞳孔穿透时空，“你迟早会明白。”

现实突然撕裂。林夏跌回医疗舱时，发现黑色菌丝已经爬满整个天花板。江弥的机械躯体正在植物化，齿轮间开出暗红色的花，那些花朵的雌蕊是微型罗盘。

“他在反向感染现实。”医疗AI的屏幕出现乱码，“建议...滋滋...立即销毁...”

林夏将星火印记按在江弥胸口。金光与黑菌展开拉锯战，机械与血肉在江弥体内不断重组。当金光占据上风时，她突然接收到江弥的核心记忆——

暴雨夜，十五岁的江弥蜷缩在巷角。穿校服的林夏撑着黑伞蹲下，伞沿滑落的水珠在她掌心凝成金色沙漏：“要和我一起拯救世界吗？”

记忆突然扭曲。林夏看到自己将注射器扎进江弥颈动脉，青铜碎片在少年血管里游走。而窗外高悬的血月，与七年前那晚完全相同。

“你篡改了他的记忆。”仲裁者的声音从菌丝中传来。医疗舱壁渗出黑色黏液，凝结成初代林夏的模样：“所有相遇都是程序设定。”

星火印记突然爆发强光。林夏撕开空间裂缝，带着植物化的江弥坠入记忆夹层。这里漂浮着无数水晶般的记忆之茧，每个茧里都沉睡着不同时间线的“林夏”。

当她的星火触及最近的茧，噩梦开始了。被释放的记忆洪流中，十七个宇宙的悲剧同时涌现：江弥在手术台挣扎、父亲被齿轮吞噬、自己亲手引爆星火核心...

“这就是净化的代价。”初代林夏的声音在夹层回响，“每个被拯救的宇宙，都会在现实种下噩梦的种子。”

林夏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开始结晶化。黑色月牙痕已经扩散成蛛网状，每个节点都嵌着微型罗盘。最近的记忆之茧突然破裂，里面的“林夏“爬出来，浑身长满青铜鳞片。

“我们都是病原体。”鳞片林夏咧开嘴，牙齿是转动的齿轮，“来加入...”

星火长枪贯穿她的眉心，但更多记忆之茧开始破裂。江弥突然苏醒，他的机械臂开满罗盘花，花心射出青铜锁链缠住林夏：“快走！我的核心...被污染了...”

整片记忆夹层开始坍塌。林夏拖着半机械化的江弥跃入裂缝，坠落在第三中学的天台。但眼前的校园正被黑色菌丝覆盖，学生们像提线木偶般重复着：“林夏是救世主...林夏是病原体...”

教导主任的头颅180度旋转，嘴角裂到耳根：“欢迎加入进化...”

星火长枪在林夏手中颤抖。她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枪身流转——金瞳正在被暗红侵蚀，发梢末端凝结着青铜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