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穷字破天机
永宁历2025年三月十六，宜破财，忌聚宝。杨小二蹲在怡红院的废墟上，手中的七枚铜钱在朝阳下泛着血色。阿牛吐着舌头凑过来，狗鼻子在铜钱上嗅了嗅，突然打了个喷嚏——每枚铜钱都喷出一缕黑烟，在空中凝成“情劫“二字。“汪！“阿牛一爪子拍散黑烟，转头叼来半截烧焦的账本。小二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浮现出新的字迹：“穷字诀大成条件：散尽七情“。他苦笑着摸了摸狗头：“我连自己是不是人都不知道，哪来的七情可散？“
突然，铜钱剧烈震颤，七道血线射向不同方向。最粗的那道直指城外乱葬岗——阿牛的埋骨处。小二刚站起身，怀里的《太初混沌债榜》残页突然飞出，在空中拼成张地图：七个红点标记着七情所在，每个红点旁都标注着债务数额。最惊人的是乱葬岗那个红点，旁边写着：“阿牛，情义债：无价“。“汪！“阿牛突然咬住小二裤腿，拼命往城外拖。它额间的金瞳闪烁着诡异的光，仿佛在说“跟我来“。
乱葬岗的雾气比往常更浓，三尺之外不见人影。阿牛的金瞳成了唯一的光源，照出地上新鲜的脚印——是陈小丫的绣鞋印！脚印尽头，阿牛的坟被人掘开，棺材盖板上用血画着星图，与地窖青铜棺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更骇人的是，棺材里阿牛的尸体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个稻草人，心口插着七根银针。小二刚要触碰，银针突然飞起，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阵。“是钉头七箭书！“《太初混沌债榜》残页自动燃烧，浮现警告：“七情俱灭，魂飞魄散“。
第一根银针射向小二眉心，被阿牛跃起咬住。狗子浑身金毛炸起，银针在它口中融化，化作一滴血珠落入焦土。地上立刻长出株血色曼陀罗，花蕊中浮现阿牛生前的记忆片段：他偷偷将毕生积蓄——三枚铜钱，缝在小二的裤脚里。“原来这就是情义债......“小二眼眶发热。突然曼陀罗凋谢，结出个骷髅头果实，嘴里咬着张纸条：“第二站：醉仙楼“。
醉仙楼早已倒闭，招牌上结满蛛网。推开腐朽的大门，厅堂中央摆着七张八仙桌，每张桌上都放着道招牌菜。最中间那道“醉仙酿“还在冒泡，液面上浮着苏小小的脸！“郎君来尝尝呀~“液体突然暴起，化作血色绸缎缠向小二。阿牛扑上去撕咬，却被绸缎裹成茧子。小二急中生智，将铜钱掷入酒中。“滋啦“一声，醉仙酿蒸发殆尽，露出碗底的胭脂印——正是陈小丫失踪那晚用的唇印。《太初混沌债榜》残页飘到碗边，显示：“爱欲债：以命相抵“。
第三站是钱掌柜的当铺废墟。焦黑的柜台居然完好无损，上面摆着七个锦盒。小二打开第一个，里面是颗仍在跳动的心脏！盒底小字写着：“赛金花，贪婪债：利滚利“。心脏突然爆裂，血雾中浮现老鸨生前的最后景象：她颤抖的手将金算盘最后一颗珠子——藏着所有黑账的母珠，塞进了小二的包袱。“难怪那晚金妈妈拼命拦着血衣候......“小二翻开包袱夹层，果然滚出一颗翡翠算珠。
第四站是城外破庙。残缺的佛像掌心托着个陶罐，里面泡着七根手指。每根手指上都刻着字，拼起来是：“钱无用，嗔恨债：三十年“。陶罐突然炸裂，手指飞向四面八方。阿牛追着最粗那根跑出庙门，小二紧跟其后，发现手指钻进了地里。他徒手刨土，挖出个铁匣子——里面是钱掌柜的账本，记载着二十年前他如何用七文钱买下陈小丫。账本最后一页被血浸透，隐约可见：“悔“字。
第五站回到怡红院废墟。焦黑的梁柱下冒出七朵白花，排成北斗状。小二刚靠近，花朵突然喷出花粉，在空中组成苏小小的脸。“郎君好狠的心~“花粉钻入鼻腔，小二顿时头晕目眩。恍惚间，他看见自己手持拂尘，银丝刺穿苏小小的心脏。阿牛急得狂吠，突然叼来那面蒙着黑纱的梳妆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记忆：苏小小自愿被魔气侵蚀，只为替小二挡下血衣候的致命一击。“这是......痴念债？“花粉散去，地上只剩七片枯萎的花瓣。
第六站是县衙地牢。最深处的刑架上锁着个稻草人，胸前贴着黄符。小二揭下符纸，稻草人突然睁开眼——竟是血衣候的面容！“你以为赢了？“稻草人嘶吼着，“七情俱灭才是穷字诀真谛！“阿牛扑上去撕咬，扯出稻草人肚子里的东西：七张当票，每张都写着“杨小二“的名字，典当物分别是：喜、怒、忧、思、悲、恐、惊。《太初混沌债榜》残页突然全部自燃，灰烬组成卦象：“大凶“。
最后一站是魔域入口。古墓前的青铜门大敞，门内传来陈小丫的歌声。小二冲进去，发现魔域七层天已经坍塌成废墟。中央的血池干涸见底，池底跪着个熟悉的身影——是陈小丫，正在用铜钱手串勒自己的脖子！“阿姐！“小二刚要上前，七枚铜钱突然飞起，在空中组成锁链将他捆住。阿牛的金瞳射出光束，照出真相：这不是陈小丫，而是七情具象化的债主！它狞笑着扯开衣领，露出和小二一模一样的讨债印：“你才是终极债务人“。
铜钱锁链越收越紧，小二呼吸困难。就在意识模糊之际，阿牛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化作人手掐诀：“以吾残魂，抵此情债！“它额间金瞳炸裂，金光中浮现完整的《太初混沌债榜》虚影。账本自动翻到末页，显示：“阿牛，情义债：已清“。金光吞没了铜钱锁链，假陈小丫尖叫着消散。小二摔在地上，发现血池底部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是穷字诀全文！
“散尽家财易，斩断七情难......“小二念到一半，地面突然塌陷。他坠入无尽黑暗，耳边响起混沌魔主的笑声：“讨债人终成债务人！“下坠中，七枚铜钱手串自动解体，每枚都化作光点融入他眉心。最后时刻，小二终于明悟：穷字诀不是要人无情，而是要以情破债！他咬破手指，在虚空中写下血字：“吾愿永世为讨债人，换众生情债可偿“。
黑暗破碎，小二站在怡红院废墟上，手里攥着七枚铜钱——已经变成普通的铜板。阿牛摇着尾巴蹭他的腿，远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太初混沌债榜》的灰烬随风飘散，其中一片落在小二肩头，上面隐约可见新生的字迹：“债主：杨小二；债务：替天下讨情债“。晨光中，他摸出怀里最后一枚铜钱，轻轻放在阿牛坟前：“走，讨债去。“身后废墟里，一株嫩芽正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