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魔域讨债人
永宁历2025年三月十五，宜讨债，忌赊欠。乱葬岗的古墓入口散发着腐臭味，杨小二捏着鼻子，手中的太初拂尘银丝微微发烫。陈小丫点燃火折子，昏黄的光照在墓道墙壁上——那些斑驳的壁画竟在蠕动，画中人物全都扭过头，用空洞的眼眶盯着他们。“跟紧我。“小二压低声音，拂尘银丝如触须般向前延伸。突然，壁画中伸出一只枯手，抓住他的脚踝。陈小丫眼疾手快，铜钱手串甩出，“叮“地斩断枯手。断手在地上扭动，化作一张欠条，上面写着：“肉身债：三十年阳寿“。
墓道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七枚铜钱排列成北斗状。小二刚要触碰，怀里的《太初混沌债榜》突然发烫。账本自动翻开，显示出门上铜钱的真名：“魔域七凶星，各欠血债十万“。最下方浮现血字提示：“讨债条件：以毒攻毒“。陈小丫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讨债印：“用这个。“她将烙印贴在铜钱上，七枚铜钱同时震颤，发出刺耳的哭嚎声。门缝里渗出黑血，在空中凝成七个魔文：欢迎讨债人。
青铜门无声滑开，扑面而来的不是腐臭，而是浓郁的檀香味。魔域第一层“伪善天“竟建得比人间皇宫还奢华，白玉铺地，金砖砌墙。十二个戴笑脸面具的魔仆跪地相迎，为首者捧着一本烫金账簿：“恭迎上差，这是历年积欠。“小二翻开账簿，每页都夹着张人皮，最新一页赫然是血衣候的画像！魔仆谄笑道：“血衣候大人上月刚还清三百年旧债。“账本突然渗出鲜血，显示出血衣候的还款方式：七个女童的魂魄。
伪善天的尽头是座黄金桥，桥下流淌着银色冥河。摆渡的是个独眼老妪，她伸出枯手：“船资。“小二刚要掏铜板，老妪突然尖叫：“我要的是这个！“她一把扯开陈小丫的衣领，指甲划过讨债印。鲜血滴入冥河，瞬间沸腾。老妪贪婪地舔舐指甲：“好纯的讨债血。“银丝突然缠住她手腕，小二冷声道：“先开船。“老妪怪笑一声，船桨在河面划出黑色轨迹——那根本不是水，是凝固的怨气！
第二层“暴怒天“是片焦土，空中飘浮着燃烧的讨债令。三个青面獠牙的魔将拦住去路：“验明正身！“陈小丫亮出讨债印，魔将却狂笑：“过期了！“他们挥刀斩来，小二拂尘横扫，银丝缠住刀刃。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刀身竟浮现出阿牛的面容！“阿牛的杀猪刀？“小二愣神间，魔将一脚踹在他胸口。陈小丫趁机掷出铜钱，正中魔将眉心。被击中的魔将突然跪地，机械地重复：“欠债还钱...欠债还钱...“原来这些魔将都是被炼化的讨债人！
暴怒天中央立着座白骨塔，塔顶嵌着面铜镜。小二刚靠近，镜中就射出金光，在空中投射出魔域全貌——七层魔天呈倒塔状，最底层镇压着个模糊身影。《太初混沌债榜》突然飞出，将影像吸入书中，浮现注释：“终极债务人：混沌魔主“。塔底传来铁链声，一个戴镣铐的老头爬出来，递上卷竹简：“这是魔主的账本。“竹简展开后竟自动焚毁，灰烬组成句话：“欲讨此债，先过贪嗔痴三劫“。
第三层“贪婪天“是座金山，山脚堆满腐烂的聘礼。穿嫁衣的女魔飘来，红盖头下传出苏小小的声音：“郎君来娶我呀~“小二拂尘一挥，银丝掀开盖头——下面是个骷髅，眼眶里爬满蛆虫。骷髅张嘴吐出枚铜钱，正是当年买走陈小丫的那枚！铜钱突然裂开，钻出条黑蛇咬向小二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哮天犬从阴影扑出，一口咬断蛇头。骷髅尖叫着化作灰烬，金山轰然崩塌，露出通往下一层的阶梯。
阶梯上布满铜钉，每步都钻心疼痛。小二的双脚血肉模糊，血迹在台阶上形成奇怪的符文。陈小丫想背他，却被无形屏障阻挡。《太初混沌债榜》显示：“贪嗔痴三劫，必须独力承担“。第四层“痴妄天“是片桃林，每朵花蕊里都坐着个陈小丫的幻象。她们齐声哭泣：“弟弟不要我了~“小二闭眼前冲，拂尘银丝刺穿所有幻象。真正的陈小丫被倒吊在桃树上，讨债印正在渗血。解救她时，树根突然缠住小二，树皮浮现血字：“情债最难偿“。
第五层“欺诈天“是间当铺，柜台后坐着钱掌柜的亡魂。他推了推碎掉的琉璃镜：“死当还是活当？“小二递上《太初混沌债榜》，亡魂翻开后怪叫一声，账本上所有名字都变成“杨小二“！银丝突然缠住亡魂脖子，小二冷笑：“你才是典当品。“亡魂炸成黑雾，当铺化作牢笼——这里关押着历代讨债人，他们机械地重复着讨债咒语。最里间的铁笼里，血衣候的残魂正在啃食自己的手臂！
穿过欺诈天后，哮天犬突然人立而起，金瞳射出光束：“前面是嗔怒天，我不能再陪了。“它吐出一颗金灿灿的犬牙：“这是我的讨债令。“犬牙融入拂尘，银丝顿时金光大作。第六层嗔怒天是沸腾的血池，池底沉着无数铜钱。小二刚踏入，血水就化作锁链缠来。银丝与血链相撞，迸发的火星在空中组成卦象：“凶中带吉“。突然所有铜钱飞出，在空中拼成北斗七星阵——正是青铜门上的七凶星！
血池中央升起王座，上面坐着个戴帝冠的骷髅。它摘下头骨，里面蜷缩着个婴儿大小的魔物——这才是真正的魔主！魔主睁开竖瞳：“讨债人，你可知我欠什么债？“《太初混沌债榜》自动翻到末页，显示：“混沌魔主，欠天道：一个世界“。小二还没反应过来，魔主就尖啸着扑来。银丝结成大网，却被轻易撕碎。危急关头，陈小丫掷出铜钱手串，七枚铜钱锁住魔主四肢。魔主狂笑：“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铜钱突然调转方向，朝小二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拂尘柄炸裂，露出里面暗藏的骨片——竟是阿牛的指骨！骨片上的铭文亮起：“讨债有术，情义无价“。魔主突然惨叫，铜钱手串自动解体。小二福至心灵，咬破手指在《太初混沌债榜》上写下：“以情抵债“。整本账册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阿牛、哮天犬等所有债主的身影。魔主被火光灼伤，尖叫着沉入血池。整个魔域开始崩塌，第七层“混沌天“的封印解除了！
混沌天是片虚无，中央漂浮着青铜棺——与钱掌柜地窖里那口一模一样。棺盖自动打开，里面躺着个戴面纱的女子。她摘下纱巾，露出和陈小丫一模一样的脸：“妹妹，你来了。“陈小丫如遭雷击，这个才是真正的陈小丫！而她自己是......女子轻声道：“你是我用铜钱捏的分身。“小二冲上前，拂尘银丝却穿过女子身体——她早已死去多年。女子指向小二的眉心：“你也不是杨小二，是太初拂尘的器灵。“所有记忆碎片重组：根本没有杨小二，只有个觉醒意识的法器在替主人讨债！
混沌魔主的狂笑从四面八方传来：“讨债人终成债务人！“整个魔域开始坍缩，要将他们永远困在债务轮回中。《太初混沌债榜》最后一页燃烧殆尽，灰烬组成八个字：“债无始终，唯情可破“。假陈小丫突然抱住真身的尸体，铜钱手串发出刺目金光：“那就用我的情，破你的局！“她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拂尘，银丝暴涨刺穿混沌。小二——或者说拂尘器灵——终于明白：真正的债，是混沌魔主欠所有有情众生一个解脱！
当光芒散去时，他们回到了怡红院废墟。拂尘银丝上挂着七枚铜钱，每枚都刻着“情“字。陈小丫（假）消失了，只留下地上一滩水渍，隐约映出她最后的微笑。《太初混沌债榜》变成空白账簿，首页写着：“新债主：杨小二（器灵），债务：替众生讨情“。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新的一天要开始了。小二擦净铜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二狗子！“——阿牛叼着骨头，尾巴摇成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