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史之乱开始重整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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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新的危机

姜皓轻轻走过去,石琛抱膝发呆,没有察觉到姜皓的到来。

姜皓站在他的身后,徐徐问道:“石主簿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却不入家门?”

石琛顺口答道:“这里已经不是我家了,是别人的了。”语气中满含落寞和悲凉。

答完发现不对,石琛转头一看,登时如晴天霹雳,抖着双腿站起来道:“姜……明府……”

此时的他,跟三日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姜皓含笑,将他又按了下去,自己也跟着坐在他的旁边,道:“石主簿若是舍不得,那之前的赌约作废吧,我也不能让你有家难回。”

“这怎么行?”石琛直起腰身,虽然满眼不舍,但话却说得坚决,“愿赌服输,明府胸襟格局,都非石某能比,我输得心服口服,怎么能够赖账不还?这宅子从今日起就任由明府处置。”

姜皓看在眼里,心中寻思:此人倒还颇有担当,估计是之前想晋升想疯了,这才被那张县丞带歪了道。

如今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时,何不把他收归麾下?

姜皓笑道:“我看石主簿也是胸有大志之人,如今战乱纷起,民不聊生,若有报国之志,何不投身效力?乱世更容易积累功业,日后自有加官晋爵之时,到时光宗耀祖,总好过一生怀才不遇,如何?”

石琛原本想着,姜皓地位稳固,自己必受排挤,又没了祖传的资产,只怕要孤身漂零,四处寻求依靠。

万万没想到姜皓竟说出如此暖心熨帖的话来,字字句句都说在自己的心坎子上。

石琛登时激动起来:“你还愿意用我?”

姜皓笑道:“你又没有投敌叛国,又没有杀人放火,为何不能用?还望石主簿捐弃前嫌,与我勠力同心,将封丘打理好,日后朝廷恩封,自然少不了石主簿一份。”

石琛早已热泪盈眶,人生发生如此反转,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里容得他不激动?

他二话不说,跪拜于地:“石琛愿视明府马首是瞻,誓死跟随,全心效劳。”

姜皓忙把他扶起,道:“石主簿无须多礼。这个宅子还是你的,我要了也无用。

至于你钱窖里的金子,如今城楼修建、升级军备、外购粮食,还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石主簿留够家中所需,其他的捐献出来,作为城中公库,日后作为一项大功,由我领衔报奏朝廷,以备擢赏,如何?”

石琛听了,更感羞愧,只觉得自己之前简直是小肚鸡肠,还跟姜皓斤斤计较,当即连连点头:“属下感激明府开恩。”

就在两人交谈时,远远站着两个人。

那是王承平父子。

他们二人恰好碰见姜皓在城中乱转,便想着趁机上去寒暄几句,继续交好这位炙手可热的新县令,结果一路跟过来,就看到了石家宅子前的这一幕。

王承平看向儿子:“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他儿子心悦诚服地道:“如今我才知道,姜明府果非凡人,就他对石琛的态度,已是我所见之人中的翘楚,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王承平叹道:“你还是太保守了,依我看,此人绝非普通英杰,若是生在太平盛世,也许就是小官小吏。可若逢上乱世,便可成一代枭雄。你且等着看吧。”

说着,王承平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赶忙道:“你记得传我的命令,以后但凡是姜皓的要求,王家必须全力以赴。

王家人见到姜皓,态度务必恭谨,绝对不允许开罪于他,否则驱逐出家族,除名族谱。”

他儿子笑着道:“我早已经交代下去了,还用得着阿爷操这个心吗?”

两人看向石宅,却见姜皓和石琛边聊边进去了。

狂欢后的第二日清晨。

城中人人疲累,绝大多数都还在睡梦中。

只有姜皓还保持着穿越前的良好作息,早早起身,奋不顾身地投入于双弦弩的研发之中。

经过研究,要想解决双弦弩在高速运动中受气流干扰的问题,可以采取两种方案。

第一种是将箭矢的整体体积变小,重量变大,从而降低风阻的影响。

但这么一来,所有的弓弩也都要跟着变小,弩机力量要更强,这样才能保证攻击力不减。

但对于古代落后的工业而言,尤其是现在的封丘,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第二种方案,就是将现有的箭矢都进行再次打磨抛光,进一步减小风阻,同时雕刻纹理,让它在飞行中旋转起来,不易被扰动。

但这同样面临制造工艺的问题,箭杆还好,如果人力和时间够用,也不是不可能,但最重要的箭头就只有现代机床才能批量处理了。

两种方案,在古代受限于低水平的工业能力,都只能是纸上谈兵。

姜皓最终长叹一口气,放弃了大规模改进箭矢的想法。

他放下手中的箭矢,叫来了宋磊。

宋磊宿醉刚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姜皓:“阿兄有什么事?”

姜皓道:“你去喊石主簿以及五家的家主,半个时辰之后,在县衙集会议事。”

宋磊伸了一个懒腰,咕哝道:“阿兄未免也太勤奋了,守城战人人疲乏,不得多休息两天吗?何必今日就要议事。”

姜皓一边收拾地上乱七八糟的DIY工具,一边答道:“你想休息,可别人不见得想让你休息。你快去,别耽误了时辰。”

别人?宋磊一脸茫然,孙孝哲都死了,叛军也都散了,哪里来的别人?

他不好再问,只好咕咕哝哝地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县衙大堂坐满了人。

除了宋磊有明显的醉意,另外几人都精神奕奕,看起来并没怎么喝酒。

宋磊忍不住心下嘀咕道:明明守城战获得了巨大的胜利,怎么这帮人看起来却心事重重的样子,连酒也能忍住不喝。

姜皓坐在上首,寒暄了两句,便开门见山问道:“接下来要如何办,还请诸位群策群力,一起想个法子。”

石琛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昨日的颓废神态早已一扫而空,开口道:“明府虑的是,孙孝哲是安禄山宠爱的干儿子,他一死,安禄山如何肯善罢甘休?一定会派兵前来复仇,那时候才是封丘的大危机,只是不知道他会派何人前来。”

坐在他对面的王承平接口道:“不管是派谁来,兵力必然有所增加,抛车、冲车也只会更多。光凭现在城里的储备,不见得能有大的胜算。”

宋磊的醉意都没了,他总算明白,为何姜皓火急火燎地一大早着急开会,原来众人都预判到了安禄山必然会复仇。

石琛道:“我今早去点算了粮仓,存粮也只够支撑六十来天了。大户们留的粮食只够他们自己用,缺粮依旧是封丘面临的第一大问题。”

饶家家主插话道:“封丘的田都在城外,我们几家的庄子也在那里。自叛军打来,早已荒废多时。就算眼下赶着重新插秧,也来不及了。”

姜皓看向宋磊:“距离封丘最近的叛军大概有多远?”

宋磊回过神来,忙道:“也就三四百里,就有一支叛军。人数大概两三万,谁领军不清楚,不过那也是一个月前的消息了。”

三四百里,如果弃掉辎重急行军的话,慢则七日快则三日就可以到达封丘了。

姜皓又问道:“附近县城的情况怎么样?”

宋磊答道:“不清楚。听说围城之前,倒是有发过求援信,不过发出去之后就石沉大海,没有一封回音。

围城之后,也不会有外来的人,所以消息闭塞。”

安史叛军的凶残,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各个县城都自顾不暇,哪里还会上赶着救援封丘?

看起来,向外求助这条路也基本堵死了。

姜皓想起来一件事:“我记得城中的大部分青壮年都被派到附近的石山服徭役了?”

石琛道:“正要跟明府说这件事。石山那里有一支朝廷驻军,人数只有两三百人,主要负责看管石山的作业。

我们是否可以过去跟他交涉?一方面让他把人放回来,另一方面问一下他有没有多余的粮,同时看看朝廷那边有什么动向。”

如今看来,这似乎是唯一一条可走的路。

姜皓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

按例,姜皓作为代县令,应当由他出面,去跟军队交涉。

但姜皓留了个心眼,对宋磊道:“你先过去打个前哨,看看石山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要是可以,顺便探探他们的口风。”

若是驻军不肯,姜皓就要考虑用强了。

宋磊领命,点了几个人就跟着出去了。

姜皓又对石琛道:“如今的陈留郡太守是谁?”

安史之乱期间,河南一地的官员任命不断更换,非常混乱,姜皓没有一点印象。

石琛道:“围城之前收到的消息,朝廷任命张介然为新任河南节度使,说是治所就设在陈留县,但……”

他后半句话没说,但意思众人都懂。

封丘被围了一个月,朝廷毫无音讯,要么就是这个新任节度使根本没能顺利到任,要不然就是到任了但见死不救。

无论是哪个,都不算是好消息。

姜皓道:“那有请石主簿写封信,找人带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节度使。封丘势单力薄,还是需要上头援助的。”

石琛允诺下来。

众人又聊了聊接下来的备战事宜,便各自散了。

姜皓向城外走去,打算看一看城墙的损坏程度,是否能紧急补修。

这可是他的本专业。

顺着城墙走了一遭,姜皓发现,城墙数处都有焦黑的痕迹,明显是敌军用了火药攻击。

唐朝时期的火药运用不算先进,但量大了,一样可以造成巨大破坏。

从焦黑的面积和程度来看,敌军带来的火药不算少,也发动了不止一轮攻击,夜里听到的巨大爆炸声应当就是来源于此。

但神奇的是,除了个别突出的砖块有缺损,整体结构牢固,可以算得上安然无恙。

姜皓不可思议地摸了摸粗糙的墙体表面,又敲了敲,一阵沉闷的声音一路延绵到远处。

就算城墙用料扎实,但古代又没有混凝土浇筑技术,不至于能承受这么大的冲击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看到不用修补,还是很高兴,于是决定回去继续搞自己的DIY。

就在姜皓路过城门的时候,他听到了上方垛墙背后两名巡逻士兵的对话。

“老天爷保佑,给我们送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代县令过来。要不是他,我们可能全都得死在这里。”

“姜县令固然厉害,可也不能抹杀高人的功绩啊。全靠他造的这座城,怎么轰怎么砸都不倒,要不然,给一百个姜县令也没用。”

“你那什么高人都是胡扯的传闻,钱县令在的时候就不认。”

“那是他自己没本事打开机关,当然不认。

我爷爷听以前城里的老人说,高人建城的时候,还专门设了机关,神奇得很,就是开机关的方法已经失传了。”

接下来两名士兵开始为到底是姜县令的作用大,还是高人的作用大争辩不休。

姜皓心中一动,他非常认可,能造出这么固若金汤城池的定然是高人,但所谓的设了机关又是什么意思?

姜皓直接去找了石琛,将两名士兵的对话转述了一遍。

石琛想了想道:“属下的确也曾隐约听说过,封丘虽然是一座小城,但城池的建造却不一般。只是并不见有所记载,故而以为是无稽之谈。现在明府既然提出确实有这种可能,属下倒是想起来,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查证。”

姜皓忙问道:“是哪里?”

石琛道:“在县衙的后院有一个房间,是用来装历年的罪讼案卷的。在最里头有一个书架,据说摆放着前朝的县志,属下也从未翻过。但如果确有其人,但又在本朝失传,那多半是前朝旧事。”

姜皓按捺不住,道:“你领我去瞧瞧。”

石琛不敢怠慢,当即跟着姜皓来到县衙,用自己腰间的一串钥匙打开了一处锁上的房间。

二人来到最里处,果然见有一个生锈的铁书架,上面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很多散乱的纸张,颜色已经泛黄。

二人捡起来翻看,不多久,石琛就叫道:“找到了,明府请看。”

姜皓赶紧凑过去看,只见那上面记载着:“开皇十五年,司徒湛阳临陈留,至封丘。其时封丘仅有矮郭,阳遂兴建,于开皇十六年起此城,并留手札于城内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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