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收徒在樊城
街上突然引发一阵骚乱
钟远细看去,原来是一个小乞丐手里护着半个馒头,还被几个同是乞丐的成年男子追在身后。
小乞丐终究还是小孩子,自然是不敌成年男子,不一会便被抓住,当街对着小乞丐拳脚相加。
但却无一人出手,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丐帮污衣派的弟子。
且不说丐帮弟子有多少武功傍身,就算你的武功高过他们,但却也别忘了,那丐帮可是被誉为是天下第一丐帮,人海战术完全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如若三天两头便往你的府院门楣丢石块、甚至金汤,谁能受得了,总之一句话,丐帮就像是茅坑的石块,又臭又硬,免不得惹一身骚。
钟远原本也是不想出手,但见他们也打了这小乞丐许久了,恐怕在这么打下去,会闹出人命的,也兴许是自己的热血尚在,要路见不平一声吼。
于是,钟远飞身而下,腰间宝剑抽出,掌间寒芒闪动,钟远以剑开路,惊得那几名丐帮弟子急忙避开。
“叮!”一声脆响!打开了要往小乞丐身上打的竹竿。
有三人。
他们见钟远年岁不大,料想定是一个刚入江湖的愣头青,竟然不知我等是丐帮弟子。
此时,一个手持竹棍的中年乞丐喝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后生!?竟然胆敢插手我们丐帮的事,还不给我报上名来?!”
其余弟子附和道:“就是!还不快快报上名来!”钟远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承蒙江湖朋友厚爱,人称清泓剑钟远!”却是不给他们回话的机会,冷笑道:“在江湖上也不过是一个泛泛小辈,哪里比得上几位的豪侠行径!”
为首的那名中年乞丐闻言一脸阴沉,但身后两人却似乎并未听懂钟远话中的棍棒又夹杂着趾高气昂的意味,说道:“那是,什么狗屁的清泓剑钟远,还敢有胆子和丐爷斗!简直是不自量力……”正当他们两人要将平生所学的溜须拍马的词吹得长篇大论之际,被中年乞丐喝住,“住嘴!”
然后看向钟远抱拳行礼道:“原来阁下就是清泓剑钟远,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失敬,失敬。”
钟远看了一眼地上的小乞丐,问,“阁下是?这小乞丐又是?”
那乞丐道:“在下丐帮污衣派五袋弟子,江湖人称残竹棍葛林。钟少侠有所不知,这小乞丐十分大胆,竟然来我们丐帮地盘上抢生意,不仅如此,还偷了一个馒头,被那摊主误以为是我们丐帮弟子的行径,故将其好好教训一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钟远闻言,又看向地上的小乞丐,还护着那半块馒头,于心不忍,说道:“这毕竟还是孩子,这几两碎银权当是那馒头钱,剩余的就当是我替他给诸位赔不是了。还请各位高抬贵手,多多海涵。”葛林把碎银在手中掂量掂量,这出去的馒头的钱可还剩不少呢,遂笑逐颜开道:“钟少侠严重了。日后,我等若再发现他有如此行径,我等定不轻饶!”
钟远连连点头称是。
葛林这才兴致冲冲地领着两位兄弟离开。
“老大,这次咱能吃肉了吧。”
“对啊,对啊,老大,咱们好久都没开荤了。吃榆钱都快吃出病来了。”
“嗯。挑点精肉,平时回去煲粥。”
三人渐远,钟远也扶起小乞丐回了客栈。
先是叫了客房带他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后小乞丐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他生的白净,料想日后定是一个潇洒的公子。
钟远问,“小乞丐,你想拜我为师吗?”小乞丐哼了一声,说:“我不叫小乞丐。”
钟远一听,问:“哦?那你叫什么?”小乞丐挺了挺胸膛,朗声回答道:“我的名字叫李傲清。”
“李傲清?傲于世上清白吗?好名字,你父母取的吗?”
李傲清撇了撇嘴说道:“废话,难道你的名字不是你的父母取的?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挺好笑的。”
“这……”
钟远一时被李傲清的噎住,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小子倒是伶牙俐齿。”钟远笑了一声,随即又问了一句,“那,你可愿拜我为师吗?”
李傲清愣了愣,钟远也没有打扰他,毕竟择师门门户也是一件大事。
终于,李傲清似乎是想好了,开口说道:“拜师,是什么?”
钟远闻言险些一个踉跄,正色道:“拜师,就是认师父。”
“师父?是什么东西,好吃吗?”
钟远扶额,说道:“师父就是你的另一个爹,没有血缘关系的爹,但是他会把他会的东西交给你,并且希望你成才的人。”
李傲清闻言拍手道:“哦!是和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一样的,是吧!”
钟远似笑非笑道:“是个大头鬼啊。不一样的。韩愈说,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是为生计所迫,才愿意把自己读的书拿出来教人的,而师父是希望自己的本事不被埋没,所以收的徒弟。师父,一生如果没有经过原来师父的同意,而改拜另一个人为师父的话,便是欺师灭祖了。而教书先生不一样,一生中却可以有很多个,比方说,你这个问题不明白,你去问别人,别人为你解答出来了,你就可以尊称他为老师或者是先生。听懂了吗?”
李傲清点点头,方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钟远问:“你可愿拜我为师?”
李傲清虽然以前不懂得师父是什么,但听那天桥下的江湖说书人说,拜师是要跪下磕头的,但他有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说:“我如果拜你为师了,可有馒头吃?”
钟远闻言本以为他会提什么惊天的要求,谁承想,是这么般的要求,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是情理当中,颔首道:“自然。”
李傲清听钟远允然,当即便行了拜师礼,钟远扶起李傲清。
此时正巧钟远所叫的饭菜也已经尽数被端了上来。
钟远叫李傲清过来,“徒儿,吃饭了。”
“是!”李傲清听到吃饭的字样,便兴冲冲地走上前,二人之间也没有什么虚礼,直接接过碗筷吃了起来。
少顷,二人吃完。
钟远问,“徒儿,你可识得字?”
李傲清顿了顿,摇头道:“我自记事起就未曾见过双亲,自然没有去读过书。”
钟远继续问道:“那如今,可还有亲人在世?”
李傲清回答说道:“几个月前都还是有的,不过后来被冻死了。”李傲清语气忽然哽咽,眼眶有些发红湿润。
钟远伸手抹去了李傲清眼边的泪珠,轻声柔音说道:“哭吧,哭出来,也好受一些。”
钟远心间多是心疼。
李傲清似乎是打开了情感宣泄的泄口,放声大哭,紧紧抱着钟远,但终究还是小孩,哭了一会,便喃喃睡下了。
钟远见李傲清睡下,便将李傲清放到了床上,而自己则盘膝在地上,开始运功修炼。
钟远周身真气流动,在破坏着自己的废体百骼。是的,如今钟远所修行的内功法是那本父亲留给自己的功法。
这本功法所修炼出的内力可谓是十分霸道,且不说其他单单是它的修炼功法便已经是十分霸道了,先要由真气破坏自己原有的肌肉经脉,用这股霸道的真气来育养那些“新生”的肌肉以及经脉。这门内功讲究的是体生气,气生功,体等功,达到体气合一的境界,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到那时候哪怕每一击哪怕是最普通的一击,也是强大的不可抗拒的招式。
日换星斗,明月潜移。
钟远额头细汗密排,皮肤呈现红色,显然气血刚涌,钟远痛苦神色越于表上。
而李傲清却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兴许是这几个月来,要早早的起来乞讨,养成的早起的习惯。
李傲清见钟远额头上细汗密排,以为是做了什么噩梦,正要伸手去擦去他头上的密汗。不料钟远猛然睁开眼,抓住李傲清的手,厉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李傲清的手被钳住,且钟远发力稍大,有些吃痛,挣脱开钟远的擒拿手,说道:“我看师父头上有汗,以为是师父做噩梦了,所以想给师父擦擦。”
钟远一听这才明白,松了语气说道:“这是修炼内功是常有的现象,日后不必见怪。还有,徒儿你这样做容易让修炼者走火入魔甚至伤及性命。”
李傲清闻言,尽然如此严重,低声道:“对不起,师父,徒儿错了。”
钟远擦去头上的细汗,笑了笑说道:“但念你是一片孝心,这次便算了,下次可绝对不可再犯了。”
李傲清闻言点头答应道:“是,师父!徒儿下次不会了。”随即又问:“那这么说以后练功无论如何怎么样都不能打扰了,是吗,师父?”
钟远险些一个踉跄把才稳定下来的身形又摔下去,苦笑道:“徒儿别这样,为师的,怕。有时候师父如果练功出了什么岔子还是要救一救的。”
“知道了!师父。”李傲清点头。
钟远拿了一杯茶,背对着李傲清坐了下来,不禁汗颜道:“果真,教徒弟费师父。”
钟远舒了一口气,凝了心神,说道:“徒弟,我们该出发了。”
李傲清问,“出发?我们要去哪里?”
钟远说,“回家,回师父的家。”
李傲清日有所思,开口说道:“师父不是本地人吗?”
“不是,只是我原本与父亲跑镖,但不曾料想途中出了些变故。才来到了樊城,也就意外地收你做了徒弟。”钟远摇头说,随即又问:“对了,徒弟,你可知你的身世,还要与什么人告别吗?”
李傲清闻言神情不禁黯然,埋着头,摇头说道:“没有了。”
钟远一看不妙,又说道:“你可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
李傲清摇头,“师父,我们走的时候还能去看看收养我的老头子吗?”
钟远点头,“好,理应如此。”随即说道:“你在此处不要走动,为师去买些干粮。”李傲清点头答应,钟远便穿好衣裳,提起桌上宝剑,出了客栈。
李傲清一个在客房里,平下心神,叹了几声,这数月一来发生的事是在是太多太多了。
老头子冻死,是为了给自己衣物抗寒,并把他自己唯一的羊皮裘给了自己。等到第二日再醒来,再看时破庙里就只剩下一只死透的老尸,后来自己为了不让老头子如此曝尸荒野,就从周围找了一些尖锐的石块,就在破庙周围的一处。“风水宝地”上刨了一个坑,与老头子差不多大小。把老头子放进去后,又从一旁的土堆上掘了几层土。石头被用平了,就用木棍,木棍最后也被磨没了,就用手。
冬天的土地生硬且冰冷,李傲清稚嫩的双手从用第一块石头便被擦出的血迹,第一次泥土中的细石子塞满了指甲缝里开始,他的双手就已经变成了一双血手,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才把老头子入土为安。
天上雪花纷飞,天地阴沉,日光隐耀,天上飞的洁雪,似乎是给老头子下的。
不认得字,又无钱买碑,可能从破庙的一堆破木板里挑了一块平直的木板,草草立碑。
再然后也是去乞讨了。但如今这看似繁盛的景象却早已是灾祸连年,寻常百姓平常用度都不够,哪里来的施舍?至于富人能够不去剥削百姓,就已经是是万幸了。
一开始还是可以乞讨到一些的,但是到了后来并没有了,就浑浑噩噩地进入了丐帮的地盘里,没有乞讨到钱,又饿的眼冒金星,这才趁店铺里不注意偷走了一个馒头,后来被误认为是丐帮弟子所为,店铺主人并找到丐帮弟子算账再之后便是遇见钟远了。
思绪中藏着一份劫后余生的心情。
钟远出声打断李傲清,“徒弟,为师已经把干粮备好了,该出发了。”
李傲清收回思绪,“嗯,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