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飞的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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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事实上,云三嫂他们去樵夫坝,就两种走法。一是照着指路图走,一是沿着石堆走。

指路图,樵夫绘制,肯定正确。只是指路图画得比较粗略,标注也有许多错字,别字,甚至不成字。辨别起来,让人非常吃力。

石堆,则是黄公子他们后来所为,肯定就是歧途了。当然,前面也有一段是正确的。其目的,就是要把那些心存邪念的人,拒之坝外。因为黄公子他们,搞了许多生产生活资料,藏于坝子里面。

不巧的是,黄成安大爷因为落过水,头脑不清醒。加上自己又没亲自去过樵夫坝,就把指路图和白胡子老头的口诀,搅和在了一起。

白胡子老头的口诀,本意是碰上石堆、石门,怎样避让。万一走错了,又怎样退出来。黄成安大爷一时疏忽,竟让云三嫂他们,既看指路图,又去找石堆,结果走到中途,就找不着方向了。

黄公子他们摆放石堆,修筑石门,看似简单,其实动了一番脑筋。只要中计,就会被引到其他地方去。而且,石门共有四道,即使躲过了第一道,还有第二道,第三道和第四道。

现在,云三嫂他们选择中间小溪,虽然避开了石堆和另外几道石门的误导,但与图上标注的路线,也出现了很大差错。也就是说,云三嫂他们究竟能不能进入坝子去,就要看老天爷了。因为那个樵夫坝,确实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就能进去的。

大伙走到小溪尽头,林海茫茫,荆棘丛生。完全给人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许多人心里怦怦直跳,生怕就被豹子老虎吃了。乡亲们一个紧跟一个,沿缓坡向山上树木稀少的地方走去。

“再傻的人都知道,樵夫坝,根本不可能在这种鬼地方。”李幺姑找到借口,吼闹起来,她言辞刻薄,直指云三嫂。“这些地方,就是送给你,你要么?开玩笑呀?”

“是嘛,这么吓人,谁有胆量在这里居住呢?”窜脸胡也说,“我看这一次,恐怕是要完蛋了。”

“肯定要完蛋吧。我都说了许多次,差点把嘴皮都磨破,要她听嘛。本来周围就没人烟,再把手里的粮食吃完,最后,就只有通通饿死在这大山里面。”

人生一辈子,即使已经非常小心,也避免不了要让别人产生误会。哪怕一件小事,如果没有及时商量,没有及时解释。别人都有可能,给你记在心上。

昨天,云三嫂救了黄成安,在木屋意外得到许多粮食。云三嫂为了照顾老弱病残,把粮食拿来平分。可是,她事前没有征求李幺姑的意见。李幺姑心里很不舒服。在底下不是闲言闲语,就是挖苦讽刺。有几个在山林里面吃了不少苦头的人,心里本来就很烦躁,叫李幺姑私下挑拨,也说长道短骂起娘来。

“一天到晚,不是爬坡上坎,就是钻树丛,搞的什么嘛,把我们搞得精疲力尽。”

“问她一下,是不是要喊我们一起去找死哦?”

“问她?你们不知道呀?历来都是,出风头。”李幺姑说,“在木屋搞到一点粮食,就不得了了,尾巴儿都翘到天上去了。”

“那就给她点颜色。”窜脸胡说,“看她有多厉害。”

“给点颜色就给点颜色,不然,她根本不替我们考虑。”

李幺姑非常冲动,说着说着,就走到云三嫂面前,故意说些让人很不愉快的话。大有要找云三嫂讨说法的样子。云三嫂心里道:为了乡亲,我的心,是可以挖出来拿给大家看的呀。

云三嫂想不通,一个人埋着头,悄悄走开了。

“说句真心话,云三嫂完全对得起我们。”

尽管李幺姑在底下挑拨离间,窜脸胡这个头脑简单的人,又嚷个不停,但是很多乡亲,还是很有主见,一直不愿瞒背自己的良心。

“别再说长说短了,谁对谁错,大家心里都明白。贬低别人,一点没意思。”

“常言道,做师不如相师。做事的人,不是这里不对,就是那里不对。只有不做事的人,永远都是正确的。”

“我也觉得,有的人就喜欢评头论足,嘲笑别人。满以为自己不得了,其实呢?草包一个。”

“就是嘛,要不是云三嫂出来领头,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可能早就成落棍的瞎子了。”

“还有,走到这山上来,究竟错了没有,应该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

李幺姑和窜脸胡不停地东说西说,恰巧遇上黄篾匠这个直肠人,很不奉情,当场就给他们顶撞了起来。

“眼珠挖给狗戴着啦?不仅不站在公正的立场说话,还要用自己丑陋的一面,去指责别人……”

云三嫂走到僻静处,抬头一看:山下沟壑纵横,顶上冰雪耀眼,地上还有野兽走过的脚印,加上刚才李幺姑、窜脸胡那些非常闯心的话,不禁让她心跳加快,天旋地转起来。她赶紧掉转身子,谁知腿脚一软,就摔在了地上。

一直注视着大妹子的良补锅匠,知道她心里沉重,迅速跑上前去,蹲在地上,把她上半截身子搊了起来。很快,杨郎中也走上前来,紧紧掐住云三嫂的人中。

“哎呀——”云三嫂醒来后,把周围的人看了看,说,“补锅匠大哥,杨郎中,陈秀才,你们都知道,我从来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呀……”

“哪能尽如人意?”陈秀才说,“只要无愧我心。”

“这一路,你为大家操了不少心,”杨郎中说,“大家记得你。”

“事已至此,孤注一掷。”良补锅匠说,“有我在,别怕。”

这时,许多乡亲都走了过来。良补锅匠又说:

“其实大家都知道,从八层寺出来,我们大妹子勇挑重担,付出那么多心血,一次次挽救了大家。这,不是假的吧?”

“前几天,那么困难都挺过了,现在手里既有山芋,又有粮食。如果省着点,起码要吃十多天,有什么可怕的。”周大爷说,“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走错了,也不会怪你。你几次救了我们,感谢都还来不及呢。”

“是呀,如果云三嫂稍微自私一点,”陈二嫂说,“木屋里面的麦子呀,老腊肉呀,会平分给大家吗?如果把云三嫂换成是李茂盛,有我们大家的份吗?”

“有,休想有。”黄大嫂说,“每一次遇上困难,云三嫂都来帮助这个,帮助那个。要不是她,可以说,许多人早就见阎王去了。”

“其他人我不清楚。”刘裁缝也说。“如果不是云三嫂,反正我是活不到今天。”

“仔细一想,还真是,云三嫂的心太好了。”竹大娘说,“要是换成我,恐怕都办不到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希望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良补锅匠说,“下一步能否找到樵夫坝,谁都不敢保证。我们大妹子不是神仙,她只能尽到她的能力。”

很多人赞扬云三嫂,云三嫂心里舒畅了一些。

突然,大黄狗“汪汪汪汪”,吠叫起来。接着,草丛中传来“呼、呼、呼、呼……”声音。大家警觉地抬头一看:野猪!

良补锅匠嗖声跳到前面,谁知后面又出现了几头野猪。他立即把手一扬,示意后面的人,不要靠近。

“快。”站在旁边的杨郎中也大声吼了起来,“我们捉它几头。”

一些乡亲听见杨郎中和良补锅匠吼闹,很快拿着棍棒,锄头铡刀,一起冲了上去。

野猪个个抬头,鬃毛倒竖,快速奔跑。不停地发出,“哼、哼、哼、哼……”声响。

“野猪机灵,凶猛,獠牙厉害,千万注意,搞不好就要伤人。”良补锅匠说,“它们是顾头不顾尾,千万别碰前面的,集中火力,只打最后那一头。”

野猪,一般是昼伏夜出。今天,它们受到猛禽骚扰,才在大白天跑了出来。大家紧追不放,追了一里多路,几头野猪渐渐拉开距离。

黄篾匠见时机成熟,对准最后那头,一刀砍下。野猪痛得尖叫一声,跳了起来。杨郎中等人趁机猛击。顿时,十多把锄头和棍棒,乒乒乓乓一阵乱打。

野猪皮厚,棍棒轻了等于挠痒痒。它跳着、叫着,狂奔起来。

黄篾匠见自己那刀,没有砍中野猪要害,便一个箭步追上前去。用尽力气,连砍两刀。野猪终于倒在地上打转。窜脸胡又挥动木棒,接连补了几下,才终于捕获一头野猪。

捉住一头野猪,黄篾匠觉得自己很有功劳,心里高兴。他抬头一看,谁知跑到前面去的几头野猪,又叫良补锅匠和陈老幺他们捕捉一头。

“黄篾匠,你就在这里把它守好,我们几个过去,看能再打一头么?”江泥水匠叮呤说,“注意,看它活过来哟。”

“知道,你们去吧。这里算我的。”

江泥水匠他们快步跑上前去,可几头野猪,早跑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