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云南少数民族宗教思想和仪式与灾害的关系

宗教思想是一个知识体系，而宗教仪式则是祈求好运，人畜平安，五谷丰登，祈求避免灾难，祈求雨水等。应该说，避灾辟邪和祈求雨水等仪式在少数民族宗教活动中占有很大的部分。宗教思想和宗教仪式中有很多就是为了避免灾难，换言之，就是为了防灾减灾。

1.民族宗教知识与防灾减灾

各民族都有与防灾减灾有关的宗教知识。对天地神灵的尊重是避免灾害的基础，天地在宇宙万物中是最大的，所以，任何祭祀活动都必须先提到天地神。天地神在所有神灵中必须受到尊重，并且有一整套的祭天仪式。如果人类不尊重天地，就会受到惩罚，最突出的方式就是降灾于人类。事实上，彝族洪水神话就是格滋天神要惩罚人类道德败坏的典型案例，彝族史诗《查姆》中从独眼人到直眼人，再到横眼人，都说明了人类道德衰败与天神降灾收回人种之间的关系，天神让人类再生也是一种道德选择的结果。换言之，当人类自身伦理道德堕落到了“极度恶劣”的程度，也就到了天神换人类的时候。例如，云南红河州开远市的彝族人就传说，远古时候的人日子太好过了，就不敬天地，他们用白面粑粑作尿布。天神见了之后十分生气，发洪水淹死了那些人。165

风雨、雷电、山川、河流、树木等自然物也是受尊重的对象，最为典型的滇西藏族，任何人都要对神山顶礼膜拜，尊重山上的一切。新平县的傣族傣雅人，禁止向河流做任何不礼貌的行为，包括了向河流中丢石头，在河流边随意大小便，说脏话等，这些都是侮辱河流的行为。对河流的不敬会引起河神和水神的不悦，并降灾于人类。与傣族的情况相似，彝族、哈尼族、拉祜族等都生活在大山上，人们对大山是非常尊重的，每年都要对山神进行祭祀，不做不敬山神的事，说不敬山神的话。彝族、哈尼族等还有神树崇拜，如龙树等；除了神树之外，大树、老树也都必须受到尊重，即使在砍柴的时候，也不能砍树龄太大的老树。对动物的尊重和保护也是宗教和伦理文化中的重要内容。动物不仅跟人类是朋友关系，还给人类很多的启发，不保护动物就维持不了生态平衡，没有基本的生态平衡，人类就会面临灾难。

祖先、父母、长辈等是最重要的尊重对象。祖先是彝族最为重要的崇拜对象，彝族人死后都要通过毕摩将其灵魂送回到祖先的居住地。对于祖先神灵的不敬，对父母、长辈的不孝不尊重等都会导致灾害的降临。所有的民族都有尊老爱幼的传统习俗，这些习俗并没有法律上的功效，却有防灾减灾的意义。如果一个人对老人不尊敬，神灵就会降灾与人类。少年成长、婚恋、性行为等都涉及到严重的伦理道德问题。各民族都对血亲、兄妹等婚姻和性行为都有严格的伦理控制，洪水神话中的兄妹再婚是“世界上只有同胞二人”这一必备条件，166并得到了神灵的许可，通过簸箕、筛子、石磨、隔河穿针等验证之后才得以进行，因为那是唯一的人类延续方式；即便如此，兄妹俩也只是勉强答应神的旨意，他们后来生下的也是肉团、肉坨、葫芦等怪物，这种情况使人类认识到了“近亲婚配之弊”。167

对宗教观念的不敬也会带来灾害。各民族都有自己的传统宗教观念和意义，例如，房屋建筑关系到家庭兴衰、子孙后代吉凶祸福、发达与否的大事，彝族建房过程就是地道的宗教活动过程。168房屋的内部结构也有宗教的意义，如堂屋、灶房、火塘、大门、门槛等都有一整套的伦理道德，违反这些禁忌就会带来灾难。169在宗教观念中，从天地万物、人类祖先到日常生活习惯，都与防灾减灾联系在一起，宗教信仰的本质就是预防各种灾害，让人类的生活更加美好。

2.求雨抗旱的祭龙仪式

很多少数民族如彝族、傣族、哈尼族、纳西族等，都有通过宗教仪式对付干旱灾害的方法。在这些仪式中，祭龙仪式不仅普遍，还有代表性。彝族的祭龙仪式因支系和地区的不同而不同，如滇南鲁奎山彝族需要3天才能完成，还禁止妇女参与，所有村民不能外出劳动；妇女在村中做针线活儿或者跳舞，但不能到祭祀地点磕头，到仪式点磕头的女性必须在12岁以下，即月经之前的年龄。另外一些地区的彝族祭龙仪式则让所有的人员参与，不论男女都可以到仪式地点磕头。祭龙的彝语叫“罗拉”，包括在一个叫“米卡哈”的仪式中。这种仪式通常需要3天才能完成：第一天叫“罗拉”，即祭龙；第二天叫“米卡哈”，相当于“净村”；第三天叫“伯卓硕”，即祭猎神。“米卡哈”仪式一般都是1—3天，但由于3天的时间太长，目前很多村寨都只举行一天，仍然称为“米卡哈”，但翻译成汉语的时候，一般称之为祭龙。

祭龙的日子一般都在农历二月的第一个属牛日，但是，对于那些需要3天时间才能完成的彝族，就选择鼠日、牛日和虎日举行，其祭龙仪式会在鼠日进行。下面的例子来自云南省新平县戛洒镇竹园村委会（原老厂村委会竹园村），这里的祭龙仪式通常情况下需要3天才能完成，男女都可以参与。我的描写主要集中在祭龙仪式上。其中最重要的祭品是寨门、飞鸟、砍刀等，地点在村寨边的水井旁。如果一个村子有多个水井，就选两个最重要的水井祭祀；如果是废弃的水井，就要先把它打扫干净。竹园村的大水井位于村子东边的万年青树之下，至今仍然出水。它曾经是整个村寨最为重要的水源，全村人民仍然难以忘怀。

祭龙当天，清晨起床之后，村中的年轻人会被分成两个组，一组去打灶、杀猪，然后炒菜做饭，另一组则去打扫水井卫生，他们必须将全村所有使用的水井打扫干净。毕摩则开始制作仪式中使用的祭品，主要包括寨门中所需要的尖刀草绳子、木制砍刀等。所有这些祭品最后都要成为一道象征性的“寨门”，作为祭龙仪式完成的标志。首先，毕摩要制作一根20米长的尖刀草绳，粗细适中，但必须很结实。尖刀草前一天就准备好了，毕摩只要将其搓成绳子就行。据说，尖刀草是各种恶神鬼怪的挡箭牌，它们最怕尖刀草，一见到尖刀草就停止前进。所以，彝族丧葬中有一个踩尖刀草的仪式，还要念《踩尖刀草经》。在祭龙仪式中，毕摩把尖刀草吊在寨门上，其作用是把恶神、坏神阻隔在外。其次，毕摩要制作9把桑树木砍刀，是用来砍各种鬼神的。这些砍刀用尖刀草绳拴起来甩的时候会发出“嗡嗡”的响声，因为桑树是最容易发出响声的树木。砍刀上写着各种坏神、恶神的名字，它们一旦来到村子旁边，看到自己的名字，就进不了村子，也伤害不到人。据毕摩的解释，这9把刀的功能是不一致的，第一把刀是砍带来坏运气的坏神；第二把刀是砍使人生病和难过的神；第三把刀是砍让棺材出现的坏神；第四把刀是砍让牲畜死亡和见到死亡的坏神；第五把刀是砍让人乱淫、以及让人见到乱淫事件的坏神；第六把刀是砍让人生病或见到不吉利事情以及不好东西的恶神；第七把刀是砍让人死亡的恶神坏神；第八把刀是砍专门让人犯罪的坏神；第九把刀是砍各种流氓神、是非神、开棺神等恶神坏神。再次，毕摩还要用竹子编3只鸟，象征鸽子、布谷鸟和者呗勒（与布谷鸟相似的鸟）。三种鸟都要编成有一种腾飞的状态，挂在寨门中央尖刀草绳的中间，象征鸽子要出去觅食，布谷鸟和者呗勒都在春天时节出现叫声，提醒人们季节、时节抓紧时间耕作。最后，毕摩还要准备好米、活鸡、鸡蛋、钱、香、盐巴、腊肉等。

仪式一般在下午两点半举行。如果一个寨子有好几口重要的水井，需要举行几个仪式，通常就同时举行。笔者参访的竹园村就是同时举办了两个祭龙仪式，这在其他地是少见的。到了祭龙的时辰时，毕摩就会拿着祭品、法器和经书包到村边的水井旁，年轻的村民助手们已经在水井边等候。祭坛被建在大青树下水井边的小坡上，毕摩用锄头把小坡铲平，以便摆放祭品。祭坛中主要使用松枝、柏树枝、桑木片和金竹。树枝插成3组，每组插3根金竹、3枝松枝（已剥皮，表示干净）、3枝柏树枝，3块桑木片，每组都以数字9来构成，即9根金竹、9枝松枝、9枝柏树枝、9块桑木片。毕摩解释说，数字9象征9条龙。然后在祭坛上撒上松毛，献上1碗米、3杯酒、3炷香，还有腊肉、鸡蛋、钱、盐等。毕摩点燃香，跪在祭坛前磕3个头，把香插在3组树枝旁，每组插1炷香。随后抱着公鸡磕头，并念《献牲经》，念完后就开始杀鸡。新鲜的鸡血要用刀蘸了之后洒在树枝上，同时要拔下一些鸡毛放在树枝旁的松毛上，毕摩磕再磕上几个头，仪式就算结束了。

祭水井结束之后就开始了“呻且都”（即安寨门）的仪式，念《呻且都经》，其中记载了坏神的名字和赶鬼的方法，目的是把所有的坏神赶出村寨外。毕摩首先要在村边建一个祭台，然后放上松毛、米、酒、鸡蛋、钱、盐巴、腊肉、香等祭品，插上松枝和桑枝。在磕头并念完《献牲经》之后，就开始杀鸡，鸡血鸡毛都要献在祭台上，然后开始念《呻且都经》，经书很长，需念1小时。毕摩念经的同时，助手们要把安装寨门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好，那就是两根竹竿，作为门框，顶端用尖刀草绳连接起来，作为门梁，尖刀草上拴着9把树刀和竹编的小鸟。3只小鸟中，鸽子要进行装饰，即把仪式中杀死了的鸡头砍下来，穿在竹编的鸟头上，作为鸽子头；把鸡翅膀砍下来，穿在鸟翅膀上，作为鸽子翅膀；把鸡尾巴砍下来，穿在竹编的鸟尾巴上，作为鸽子尾巴，这样的装饰看起来更像鸽子。所有事情准备完了，就等待毕摩的指示，等毕摩经书念完时，助手们就可以把寨门竖起来。两根竹竿要挖洞钉稳，以防风吹雨打倒下来。整道门的高和宽都是6米左右，门框中吊着的是那些恶神和坏神砍刀，还有展翅的竹编小鸟，象征着村民已经进行了祭龙仪式，来年一定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很多村民对于祭龙有着特殊的感情和看法。人们认为，如果不举行祭龙仪式，这一年的干旱就会变得严重，丰收就没有希望。在2012年的西南大旱中，竹园村在祭龙的当天下起了雨，虽然不大，但所显示出来的预兆和象征意义是惊人的，人们欢天喜地，奔走相告，有的人家还打电话告诉远方的亲戚朋友，村民坚信神灵一定会帮助人们战胜干旱灾害。当地政府也支持村民举行祭龙仪式，认为祭龙仪式不仅是一种尊重自然的体现，更为重要的是农民从中增加了抗旱的信心和能力，对地方的抗旱减灾有很大的帮助。

3.抵御洪灾的江河祭祀仪式

河流常常给人类带来灾害，特别是诸如红河这样的河流更是如此，其中的任何一段下大雨，都会给下游民众带来灾害。所以，生活在河流周边的少数民族都有与洪水和河流作斗争的经验，也有一些民族通过举行宗教仪式，祈求河流不要发洪灾，不要在平时给人带来灾难。傣族就是一个具有这种信仰的民族，他们每年都要祭祀红河，以祈求红河保佑平安。笔者曾经观看过红河岸边傣族祭祀河流的仪式，他们每年都要在农历二月的第一个属牛日祭祀河神。由专门的祭司主持，有的村寨还要请雅摩（相当于巫师）进行念经。祭祀河神时需要购买一头肥猪、一只鸡，还有酒、饭、罗锅、碗筷、柴火、香等。祭品准备好之后，就由村寨中的祭司指定青壮年小伙子，将其运送到河边一个固定的地方，该地方被认为是河神的居住地。然后，支好锅庄，生火，再开始杀猪、杀鸡，并用树枝和树叶搭建神台。神台建好之后，用猪肉、鸡肉和其他祭品祭祀，雅摩要做法念经。仪式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雅摩指挥村民用一个竹箩筐接河水，此举表示河水被箩筐接住了，不会冲到村里，泛滥成灾。有的村寨祭祀河神时，还要在河神居住处吹号。傣族人认为，河水由河神控制，要使河水不泛滥，就要年年祭祀河神，以保证下雨之时河水不泛滥成灾，冲垮寨子。

4.避免火灾和赶走蝗虫的祭火仪式

祭火仪式以彝族阿细人最为著名。这里最先没有火，后来是一个叫木邓的人用木棒在朽木上钻磨，在二月初三钻出了火花，得到火种。从此，阿细人结束了吃生食的蛮荒时代。木邓也因此被认为是火神。阿细人在祭祀火神时，就是祭祀木邓。开始之时要送旧火，由妇女们将火塘中的火灰送到门外，然后毕摩就装扮成火神木邓的样子在寨中取火。得到新火种之后，人们抬着火神，载歌载舞，游行村寨，随后进入密林中，毕摩则手摇法铃，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火神保佑村民。之后，村民还要将火神抬入村中，继续周游村寨。所到之处，家家户户都必须把门打开，用松明子将新火种点燃，磕头之后将新火种引入家中火塘，只有得到新火种之后，村民才能开始做饭。火神接到家中之后，护送火神的人会在家中用木刀进行“砍杀”，表示赶走邪气。阿细人认为，送旧火迎新火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节日祭祀活动，只有将旧火送走，才能将灾难和不幸赶出去。170

通过火来避邪、驱邪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是火把节。彝族以及白族、哈尼族、拉祜族、傈僳族、基诺族、普米族等民族都有传统的火把节。它是火崇拜的集中体现，有多种功能，如祈求农业生产，施行礼德教育，传承民间文艺，促进社会整合等。171每当此节到来之时，彝族人家家户户都要扎火把，每个村寨还要扎一个大火把。在晚上庆典之时，人们手持火把，到田间地头绕行，并将火把撒向地脚，表示驱逐害虫，保证五谷丰登。一些地区的彝族在家中点燃火把，边舞边念：“烧呀烧，烧死吃庄稼的虫，烧死饥饿和病魔，烧死猪、牛、羊、马的瘟疫，烧出一个安乐丰收年。”172新平县彝族在庆祝时，要点燃门前的“火扎”，举火绕田，通宵跳舞。据说，这是为了纪念一位通过火把烧死庄稼上的害虫的彝族老者。173从祭火和火把节的情况说明，火崇拜的相关仪式和节日活动都有防灾的意义。

5.避免灾荒的叫谷魂仪式

很多民族都有叫庄稼魂的仪式。作为稻谷文化极其丰富的红河谷岸边的花腰傣，其叫谷魂的仪式别具特色，而且经久不衰。此种仪式一般都需要在家里或田间进行，但随傣族支系的不同而略有差异，傣雅支系是在一天之内就完成，傣洒支系则需要两天，一天在田中，另一天在家中。

据笔者调查，新平县漠沙镇傣雅人，在叫谷魂时需要准备如下东西：第一是必须在田间采集的新鲜谷穗，傣语叫“弘考”。它是谷神的代表，叫了魂后将被放入粮仓中。傣族人每年种植两季谷子，而叫魂仪式是在第二季谷子成熟的时候举行，所以，新谷穗在田间随处可见。谷穗是代表谷魂的，所以采集时也有讲究，它必须是没有被雀、鼠等动物吃过的，谷穗长且结得多，谷粒饱满，一般要15—20穗，这样挂在仓中会非常显眼。第二是要砍一根小树枝，约1米长，傣语叫“酿朵考”。这种植物是用来辟邪的，它同时代表了某种神灵，谷魂会跟随它一起回到叫魂的户主家里。这种植物在傣族村寨边随处可见，它的树枝在很多宗教仪式中都使用。第三是家庭成员的衣服，一般是每个家庭成员都要有一件衣服，并按照辈分长幼排列，孙子辈的衣服放在最里面，父母辈的衣服放在中间，爷爷奶奶的衣服放在外面，把其他家庭成员的衣服包起来，用红线拴好。如果户主家爷爷奶奶已经去世，则用户主夫妇的衣服把小辈人的衣服包好备用。傣族人相信灵魂是附在衣服上的，只有衣服才能将谷魂带回来。户主的衣服就是表明谷魂要随着户主回到相应的人家里。第四是要准备一瓶白酒，但不用倒出来，只要用瓶子装好即可。仪式中需要烧的香，也要提前准备好。

仪式由女性主持，通常由家中户主直接进行；如果户主不会，就到村中请雅摩（傣族宗教仪式主持者）。仪式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在田边进行，第二部分在家中。在田边，仪式主持者拿着全部祭品，站在金黄色的稻田边，选好位置，既不下跪，也不烧香，就开始念起经来。经文大体如下：“拿三成谷子献给祖先，拿九成谷子献给祖先，大仓库里的谷子献给祖先，老仓库里的谷子献给祖先。把谷种拿到坝子中间，用好田来种谷子，用好水来养鱼。谷种撒在秧田里，谷种发出小苗，秧苗栽在大田里，大田变得绿油油，秧苗栽在小田里，小田变绿油油。栽一棵变成千棵，秧尖虫不吃，秧根虫不咬，秧茎长如扁担，秧苞粗如甘蔗，谷穗遮住坝子，谷粒结得多又密，像李子一样多。”念完后，主持者就可以带着谷穗回家，开始第二部分的仪式。主持者到家后，要把谷穗、衣服和“酿朵考”拿到粮仓里，并把谷穗和“酿朵考”吊在粮仓里的木头或者墙上。此时粮仓一般都有粮食，因为已经收获过一次了，所以谷魂叫回来之后，代表得到了丰收。在确定谷穗和“酿朵考”不会掉下来之后，她又开始念道：“谷魂叫回三道门，谷魂叫回五道门，进到大仓库里，谷魂交给墙角，谷魂交给大粮仓，吃一小点，就饱一天。”所有经文念完之后，她就可以把主人家的衣服放回衣柜。仪式结束，主人家可以做饭并喝酒，表示祝贺谷魂被叫回来了。

这个仪式非常简单，但是它所显示出来的意义并不简单。它事实上是一个避免挨饿的仪式，谷魂叫回来了，丰收就有了保证，只要有了丰收，人们就能远离灾荒。

6.宗教仪式的防灾减灾意义

总而言之，宗教仪式与防灾减灾有着密切的联系，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其目的有很多就是为了减轻灾害风险。在人们看来，灾害风险无处不在，无论是自然的、人为的、还是神为的，都会给人类带来灾难。在这一点上，笔者看到了德国哲学家贝克的风险社会的内容。有的宗教仪式中针对具体的灾害，有的则不一定，而是指更为广泛的不吉利事件。例如，祭龙习俗就是针对干旱缺水的，其目的是要得到更多的雨水，以保证来年五谷丰登和六畜兴旺；傣族人祭水和祭河流的仪式就是针对洪水灾害的，虽然有打鱼的成分在其中，但祈求不出现洪水灾害是主要目的。云南中部、南部地区彝族、哈尼族等的祭火把习俗，则主要是针对虫灾的，虽然现在由于广泛使用杀虫剂，并不需要通过火把来驱赶蝗虫，但杀虫剂的使用又带来了另外的问题，所以祭火的习俗也一直没有停止。叫谷魂针对的粮食歉收，没有粮食，农村就没有了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