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间幕 黎央
865.M22
“你确定你要留下？”斯维尔看着眼前五六岁的小男孩，绕有兴趣的问道。
小男孩沉默着点点头，双手垂于身侧，死死的攥着。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应。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斯维尔蹲下，平视着小男孩眼睛。
还是没有回应。
“孩子，我希望你能说出你的名字，不然我怎么称呼你呢？”
“我没有名字。我是被卖到海盗手里的批发件儿，没有人给我们起名。”
“那别人怎么称呼你的。”斯维尔问道。
“他们叫我批发件儿，在其他的批发件都死后，他们叫我幸运儿。”小男孩看着将他从海盗实验室救出的男子。
“那你以后就叫黎央吧，怎么样？”
“好的，先生。”
“你可以叫我教授。”
“好的，教授。”
……
867.M22
“老师，我的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呃，没有。”看着满眼渴望的黎央，斯维尔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噢～”黎央肉眼可见的沮丧。
“你为什么希望名字有特殊含义。”
“克罗•秦说的，名字通常具有特殊含义，他问我的名字有什么含义，我回答不上。”
……
870.M22
“老师，我们是好人吗？”正在目睹斯维尔毁灭一颗星球的黎央开口道，12岁的他问出一个很幼稚的问题。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好人？”斯维尔反问。
“我不知道。”黎央摇头。
“我也不知道。”在沉默片刻后，斯维尔开口。
……
873.M22
推掉所有邀请，黎央攀上那名为珠穆朗玛的山峰，看到了就着月光，不断喝着酒的斯维尔。
“老师？”他走进。
“黎央，你相信命运吗？”斯维尔回头，问道。
“我不相信命运。”
“很好，保持这个态度。”说完话的斯维尔嘴里嘟囔着什么全知，知识，光矛什么的，却突然停住，看向黎央，“可人类衰落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
“老师？”
“知道这个星球的名字吗？”斯维尔问道。
“他们说是地球。”
“一百年前的统一政权变成了各怀鬼胎的联邦，我留下的限制AI的底层逻辑也是岌岌可危。”斯维尔继续说道。
“技术的发展真的是好事吗，黎央？随着技术的发展，连海盗都为舰船安装了实验室。伦理道德被疯狂的科学家们冲散，一个又一个的奇思妙想被实行。他们甚至能攻破我设计的底层逻辑。”
没有逻辑的抱怨不断的涌出，科技发展的本末倒置，扭曲膨胀的社会制度，亵渎疯狂的诡异造物，斯维尔谩骂着科技，抱怨着尼欧斯，诅咒着自己，憎恨着宇宙。
黎央默默的听着，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老师，他不知道做什么，就在旁边默默的听着。
“还记得三年前我摧毁杜洛时，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吗？”斯维尔又灌了一瓶酒，慢慢说到。
“记得。”黎央回复。
“我们算不上好人，哪有好人会炸星球到，也哪有好人会破坏一个投入了不知道多少心血的科研项目的，更别说限制星球发展之类的事了，在人类还没上天时，我们说不定的得到恐怖分子的称谓呢。”
“但至少我们还是人。”黎央在短暂思考后回复到。
沉默。
“我给你说过地球吗？”斯维尔看着自己当年心血来潮收下的学生，决定换个话题。
“没有。”
“地球是人类的母星……”
“母星不是泰拉吗？”
黎央，一名合格的捧哏。斯维尔想到。
“改名了，差不多第四个千年，当时的人类开拓了太阳系，将母星的名字改为了泰拉。”停了停，继续说道。
“我说过永生者的事吗？”
“没有。”
“好吧，永生者，大多数是人类历史中诞生的特殊个体，这类永生者通常具有着强大的灵能力量，他们的永生近乎完美，即使肉身粉碎，也可以在未知的地方重生。还有一些永生者，是接触到灵族等古老种族的造物，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是拥有了悠久的寿命。”
“你的老师我，就是一名出生在两万年前的永生者。”
沉默。
斯维尔看向黎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
875.M22
“老师，你为什么不在石人铁人刚出现时就控制住它们。”刚摧毁一台暴走铁人的黎央问道。
“试过了，但没用，人们可以不断的学习，从而摧毁我设计的底层代码。但我优化后的代码却不能被每个殖民地所采纳。”斯维尔一边摧毁着看到的一切机械造物，一边与这颗星球上的智械核心对垒。
“亚空间的波动越来越剧烈，星语的准确性越来越差，人们无法在如以往那般沟通，所以人类分裂了，各个殖民地走上了他们自己那独特的发展之路。”
“联邦政府还能掌控各个殖民地的时候，明面上可没有什么血肉暴君，机械神明，伟大先知啥的妖孽。当然，当时的技术也做不到这些。”
智械核心的防御被攻破，斯维尔抹除了主机中所有的拟造人格，并顺藤摸瓜，摧毁了核心的所有备份。
“又是一个将自己的意识融入机械却不堪重负发疯的，还吸纳了不少其他人，天才啊。”斯维尔啧啧称奇。
黎央扔下一只猛兽形状的机器人，“又疯了一个，这几年碰见的疯子怎么就越来越多了。”
“老师，人类文明的主要问题在哪？”黎央问道。
“过度扩张的疆域和极度匮乏的交通建设，信息交流之间的矛盾。快速发展的科学技术和文明精神发展不足之间的矛盾。”斯维尔懒散的翻越着这颗名为西西弗斯的星球的发展史。
“发展出更好的超光速技术可以解决问题吗？”黎央又问道。
“不能，但也许能为辉煌联邦续命。”
……
877.M22
“老师，我觉得可以从中子星方面入手，进行星际航行技术或者星际通讯的突破研究。”看着窗外的星空，黎央开口。
“很好的想法，你可以试试。”斯维尔依旧躺在日光灯下，不曾挪动分毫。
沉默。
“老师，你应该有不依赖亚空间的超光速航行技术吧”黎央转身看着自己的老师。
“有啊，作为专精物理研究的永生者，我怎么会没有呢。但它的稳定性和速度都比不上亚空间引擎，所以在第18个千年，联邦政府拒绝了它的推行。”
“老师，你其实可以越过联邦政府的……”
“当然可以，但我不想。”
“联邦的掌权者们害怕有殖民地通过新的超光速技术威胁他们的地位。毕竟那是新的技术，他们还没做好防御准备呢。”
“但那时是他们对殖民地控制力最强的时候。”黎央开口。
“也是亚空间引擎最稳定的时候。”斯维尔补充。
“可这并不能解释你放弃传播新技术的行为，老师。”
“我为什么会放弃呢？因为当时的我举得人类文明已经走上错误的道路了，已经没救了，与其续命折磨其他人，不如在破灭中寻找新生。”斯维尔笑了笑，“当然，现在想起，更多的是自己为人类未来苦心孤诣数个千年却无人理解的愤恨吧。”
“破灭中寻求新生，老师，这……？”
“听起来不怎么靠谱，是吧？”
“是的。”
沉默。
“也许我们可以将技术交给那些友善的殖民地，然后回到太阳星系重建辉煌联邦，物理威胁，外交协商，我们可以重新统一人类文明。”黎央再次开口。
“没机会的，第一，我所研究的超光速技术不如亚空间引擎。第二，新的超光速技术的传播不利于未来的新生人类文明的崛起。”
“您依旧执迷于曾经的幻想，老师。”黎央的语气加重。
“那不是幻想，孩子，那是事实，是未来。”斯维尔关闭日光灯，却仍旧闭着眼，缓缓说道。
“既然您执着于破灭后的新生，您又为何要带着我为每个接触到的友善殖民地解决苦难，优化AI的底层逻辑。”
“你觉得人类陷入这个地步有我的责任吗？”
“有。”
“所以那是我的赎罪。”
“不，那是你伪善的丰碑，斯维尔教授。”
“是的，那是我伪善的丰碑。”
“黎央，你需要一艘自己的船吗？躺在躺椅上的斯维尔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学生。”
黎央并没有回应斯维尔，只是离开了休息舱，走向了实验舱，他会找到新的超光速技术，研发，并传播。
在长时间的沉默后
斯维尔摇了摇头，“至少没有离开。”
……
879.M22
寒霜自实验舱蔓延至整个旅行者号，黎央漂浮在半空，四周环绕着雷霆与火焰。
“我讨厌灵能者。”斯维尔叹气。
……
000.M23
“人类不需要破灭，也不会破灭。”黎央说着，强大的灵能便将密教的使者撕裂。
回到旅行者号上，黎央向斯维尔说道，“教授，我希望可以离开旅行者号。”
“可以。”斯维尔叹气，该来的总会来。
……
005.M23
宁静的宇宙中传出喃喃的细语，一艘破旧的小船突兀的自己亚空间中跳出，随后驶远方。
这是守望者号，斯维尔送给黎央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