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史上的杰出医家
读史就是读人,经方史是由经方家创造的。在中医学的历史上,经方派占据了重要的学术地位,在理论上研究者众多,在临床上更是高手云集。在此,对其中成就较为突出者,以及有鲜明特色者做一简介。
1.张仲景
张仲景是目前已知的第一个经方传人。《伤寒杂病论》是经方理论体系形成的标志。晋代皇甫谧在《针灸甲乙经·序》中说:“伊尹以亚圣之才,撰用《神农本草》以为《汤液》……仲景论广伊尹《汤液》为数十卷,用之多验。”皇甫谧生卒为公元215—282年,曹丕于公元220年以魏篡汉,可知皇甫谧关于张仲景的所言可信度较大。那么,张仲景的“数十卷”又是什么书?皇甫谧没说,推测应该包括《伤寒杂病论》。张仲景的写作素材应该是《汤液》之类的古代方书,而不是《伤寒论》序言里所说的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论》等书籍。由此可知,张仲景是经方的重要继承人。
2.王叔和
王叔和对《伤寒论》的整理有着巨大贡献。凭着魏太医令的地位优势,以及距离仲景年代不远的时代优势,王叔和完成了张仲景著作的整理工作。范行准在《中国医学史略》中说:“他对我国经方学有巨大贡献的是:编次《张仲景方》三十六卷,并把仲景之学传至江东……”因此,王叔和是张仲景之后火尽薪传的功臣。
3.许叔微
许叔微是经方临床的积极实践者。其经方实践的代表作为《伤寒九十论》,为他晚年所编著。该书记录了90个伤寒案例,以及许氏个人的深刻体会。该书也被视为现存最早的医案专著。许氏“复活”了经方的临床生命,用事实否定了“古方不能治今病”的观念。虽然许氏也用经方之外的处方,但其大胆实践的精神与经方确切的疗效足以给后人以巨大鼓舞。
4.方有执
方有执是经方典籍的质疑者。方氏首次提出《伤寒论》错简之说,影响了喻昌等许多《伤寒论》研究者,形成了《伤寒论》的错简重订学派。其代表作为《伤寒论条辨》,他不惧权威,敢于质疑王叔和、成无己,这种怀疑的精神的确少有。因循守旧的结局便是死于句下,治学也是为古人圆话。以审慎的眼光看待经典,这是方氏给予后人的启示。方氏可谓开创了《伤寒论》文本研究的新领域。
5.柯韵伯
柯韵伯是方证的倡导者。柯氏根据《伤寒论》“桂枝证”“柴胡证”之说,采用以方名证的研究方法,揭示了方证是《伤寒论》的灵魂所在。同时,柯氏强调《伤寒论》为百病立法,如其论桂枝汤证时,提出:“辨症为主,合此病即用此汤,不必问其为伤寒中风杂病也。”(《伤寒来苏集》)指出伤寒、杂病治无二理,示人经方可以广泛用于临床各科。
章太炎对柯韵伯的评价非常高,认为代表了仲景学说研究的主流。说“自成无己以后,解《伤寒论》者多家,不佞所愿,则学柯氏”(《答张破浪论医书》),说柯韵伯《伤寒论翼》对《伤寒论》的阐述是“截断众流”(《论太阳病非局指太阳》)。
6.徐灵胎
徐灵胎是类方研究的开拓者。徐氏抛开六经分类而专注于方剂研究,编著了《伤寒类方》。该书将《伤寒论》中113方分为桂枝汤、麻黄汤、葛根汤、柴胡汤、栀子汤、承气汤、泻心汤、白虎汤、五苓散、四逆汤、理中汤及杂方共十二类,每类先论主方条文,次以同类方条文附述于后,再次附注文并方药加减。经过徐氏整理之后,我们很容易清晰地看到《伤寒论》的“骨架”。
7.莫枚士
莫枚士是经方用药规律的探秘者。莫氏从具体方剂的剖析入手,对经方的用药规律做了深度探索,编撰成《经方例释》。该书的桂苓五味甘草汤方条云:“仲景之例,凡治咳皆五味干姜并用。”在桂枝芍药知母汤方条下谈到防风白术并用治眩。在枳实薤白桂枝汤方条下云:“枳主痞,朴主满,桂主逆。”在枳术汤方条下云:“枳实治一切痞坚,故加芍药,则治疗血痞;加白术,即治水痞。”在栀子干姜汤方条下云:“加干姜者,以下后,故全书例列汗吐后,用人参,下后用干姜。”在栀子豉汤方条下云:“是栀子治烦,豉治心胸结窒,分别截然。”在吴茱萸汤方条下云:“是茱萸、生姜专主久寒也。”关于人参用法,在旋覆代赭汤方条下云:“《论》于凡邪从表入里之症,多用人参以托之,乃其定例,并不分寒热。”在四逆汤方条下云:“凡用附子,炮则缓肌温经,生则散寒发表,亦仲景之定例。”在麻黄杏子甘草石膏汤方条下云:“以此方视越婢,主治大同,但此喘则加杏仁,彼不喘自无杏仁。经方用药之例,其严如此。”所谓的“经方用药之例”,就是经方用药的规律,是经方组成和配伍的根本所在。
8.陆渊雷
陆渊雷是经方与西医学的结合者。陆氏知识面极广,涉猎诸多领域,通晓西医学。陆氏著有《伤寒论今释》《金匮要略今释》。所谓“今释”,即从今人视角看待经方所治之病、所用之药。书中每从西医学解释条文,给人以别开生面之感。事实上,陆氏是中西医理论结合的先行者。书中以今释古的许多观点,对今天的经方研究仍有启发价值。
9.胡希恕
胡希恕是现代独特的经方研究者与临床家。胡希恕先生是纯正的经方家,一生研究《伤寒论》《金匮要略》,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对六经及方证造诣尤深。他提出:“方证是六经八纲辨证的继续,亦即辨证的尖端,中医治病有无疗效,其主要关键就在于方证是否辨的正确。”(《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胡希恕》)胡希恕先生临床经验丰富,辨证精准,疗效显著,也证实了他研究经方思路的正确性。
上述这些医家,均为中医学界响当当的支柱人物。由此不难看出,经方派在中医学中的地位。